蚰蜒为什么不能踩死用水冲有用吗,蚰蜒为啥什么不能踩死

来源:吃喝玩乐白洋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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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照

“大河照小,小河照大”。

这句民谚中的“大河照”是我的老家,“官名”南河照;“小河照”“官名”北河照。两个村子鸡犬相闻,守望相助,共用一名,以南北而别方位。村旁古有运粮河,故村名得一“河”字;“照”的本意是映照,实指傍水而居。遥想红日西斜,河水波光粼粼,炊烟袅袅,飞鸟归林,倒影在微风中摇动……这幅田园画卷中,一位牧童和他暮归的牛群正向我们走来。这位牧童就是1523年八岁的杨继盛——后来的容城三贤之一。“予家原口外小兴州人。国初……祖杨百源徙保定府容城县,入乐安里籍,居城东北河照村……”(《杨继盛自书年谱》)杨继盛是从小河照村走出来的大英雄——以死劾奸的“大明第一硬汉”。大河照村的老学究沈琇是他的启蒙老师。老先生慧眼识才、师生对句的场景在《杨继盛自书年谱》里有生动的记述。多少代家乡人都是听着杨继盛的故事长大,村人骨子里或多或少都有点椒山先生的“倔劲”。无论大河照、小河照,都把杨继盛作为家乡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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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20年11月,建设雄安新区郊野公园村子整体搬迁时,南河照共431户946人,土地1519亩,比北河照少700余人、1000多亩地,依然是“大河照小,小河照大”。我村有民谚“大河照的瓦山东打”,说是老辈子龙卷风把半个村子刮跑了。1980年代编撰的《容城县地名志》记载,“据查,明朝以前就有该村(南河照)”。南河照立村早,故占了一个“大”字,北河照立村晚,就只能委屈一个“小”字了。

生?死

生死事大。

沈原玉 男 1918年出生南河照村 1938年11月在定兴县阎台村因战牺牲

王立泽 男 1921年出生南河照村 1939年3月在雄县板家窝因战牺牲

金玉普 男 1911年出生南河照村 1942年3月在容城县北剧村因战牺牲

张老树 男 1921年出生南河照村 1943年11月在山西省祁县因战牺牲

张小栓 男 1921年出生南河照村 1944年在任邱县因战牺牲

王来启 男 1921年出生南河照村 1946年在山西省文水县因战牺牲

——《容城县革命烈士名录》

我们村的六位烈士。他们是为国家、为民族而死,是为他人而死,是烈士。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村子里1960、1970、1980年代出生的大部分人,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到的可能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南头十字街住的王家老太太或是西头的张家老太太。她们是村里的“老(乡音为轻声)娘”,相当于医院的“助产士”。为村人服务没有报酬,不论白天黑夜,风雨无阻。几十年把几百个小生命迎接到这个小村庄,无一差池。张家老太太去世早,印象已经模糊了。王家老太太干净利索,慈眉善目,本领来自婆婆的言传身授,婆媳两辈默默守护着几代村人的诞生。平凡,伟大!

老人家姓任,娘家是北郑村。今年92岁,四世同堂,安享晚年。

一个人从生到死几十年,离不开大夫。张雁滨老先生,中医世家,全县驰名。曾有名流赠“妙手回春”、“业精歧黄”大匾以彰。他的后人张先生、村西头的谷先生,几十年前在十里八乡也都有名气。沈大江、张全祥、张昌舟、杨木兰从“赤脚医生”到持证村医,背着白十字棕色人造革方形药箱,给孩子们喂糖丸、送塔糖,忙活着乡亲们的头疼脑热,到实行新农合后乡里派来的小王大夫,口碑也不错。我的祖父沈自明会治“炸腮”(腮腺炎),小伙伴们脸颊被用墨汁涂一个大黑圆圈,取笑打闹中不知不觉就消了肿。大田大妈用小米“叫魂”,一惊一乍的小孩一会儿就能安稳入睡。自学成才的堂兄沈山林,精通“扎针”和“捏胳膊捏腿”,针灸技艺被认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给淘气脱臼的孩子关节复位手到擒来,为三里五乡的乡亲们解除病痛,多忙都有求必应,不取分文。

1990年代之前,村人亡故后离不开一个人——谷金奎。老汉有一门手艺——扎车马。虽是做冥器,也是送逝者最后一程,“安安全全”、体体面面地去另一个世界,更是逝者后人的面子。老汉驼背,谦和,话不多,手艺好,有那么一股子匠人的气质。扎糊的车马高大威猛,人物栩栩如生。后来才听说,老汉年轻时是在天津装裱店正式学过徒的,公私合营后回村过活。虽然可惜了手艺,但也成全了乡亲的遗愿和礼仪。这车马是在人去世后第二天傍晚焚化的,俗称“烧小车子”,喻意逝者乘车马如驾鹤西归了。先是孝男孝女到村西的土地庙——俗称“红红庙”去“告庙”。庙早没了,立一块砖权当了。在大道上“烧小车子”前,儿媳们要拿烧纸往车厢内壁上贴,贴住了才证明你尽孝了。个别不孝道的人心虚手抖没“粘”住,围观的村人马上就有议论。仪式成了考场,实在是一场教化,教人从善孝道。

生死相隔一抔土。每年要六次上坟祭先人。年三十傍晚,贴好春联,再一次打扫干净庭院、胡同,到祖坟上“照听”(音,字待考)——请先人回家过年。点燃成把的杆草(谷子的秸杆)绕坟头一圈儿,为先人暖炕的意思。然后拉鞭放炮,各式烟花爆竹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甚是壮观。年初三上午上坟摆花糕上贡,烧纸、焚香、磕头,这是给先祖拜年。清明填坟压纸钱,农历六月初一烧纸送夏衣,七月十五中元节烧纸,十月初一烧纸送寒衣。这些习俗不能再沿续了,但愿生者多回忆回忆逝者的恩德与艰辛,不知道自己祖父母和曾祖父母名字的,问一问记住,有能力的记录一下先祖的点滴事迹,虽然他们是那么平凡,甚至卑微。

土里刨食

土分三色,村为黄壤。“碱场”、“王家坟”、“河沟”、“大门儿”、“千亩方”、“旗圈地”、“炮楼”、“小台湾”、“干管井”是田名,祖祖辈辈在这些地块精耕细作,养活了一代又一代人。麦子(冬小麦)、棒子(玉米)、谷子、黍子、棱子(荞麦)、糜子、高粱、黄豆、绿豆、黑豆、红豆、豌豆、芝麻、仁果(花生)、山药(红薯)、蔓菁、土豆、麻山药都是我们的庄稼,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命。村人嘴边的一句“大日麦秋”,道出了夏收的重要,也隐含着抢秋夺麦的紧迫与辛劳。趁着清晨的凉爽下地收割,太阳最火辣的时候拉碌碡打场。搜寻地里遗拉的麦穗叫拾麦子,捡出混在麦秸中的麦穗叫择(乡音zhái)麦根,一拾一择之后,还要把打麦场上的渣渣沫沫甚至土面都要过过筛子。一粒不拉的扛上房顶晾晒——干净,干得快,待一嚼嘎嘣脆了,再一袋袋扛下,收入大缸、洋灰柜,加上防蛀的药包,封好——颗粒归仓。大秋沉重而漫长,锛棒子秸累得直不起腰,还要腾地、耕(乡音jīng)地、耩地——赶节气种小麦。“白露早、寒露迟,秋分麦子正当时”,在我小时候还是最恰当、科学的遵循。麦秸是细柴火,用铁勺子黑油摊鸡蛋,一小把恰到好处;棒子秸是大柴火,蒸饽饽、熬粥火大而不烈;棒子芯是硬柴火,冬天烧炕最搪时候。手巧的媳妇、闺女、老太太,用玉米皮拧墩子,高粱桯杆串箅帘、浅子,高梁秆打成箔(乡音báo),正好囤棒子。棒子面的窝窝头、贴饼子、糊饼是日常的主食。“河北”(定兴县)嫁过来的媳妇烙棒子面饼手艺最好,素有“南蒸北烙”的说法。还曾流行过用夹锅做薄脆甜的小圆饼,算是粗粮细做了。山药被擦成山药干,晾干收起,主要是喂牲口、喂猪,粮食不够了人也得吃。山药面做的汤(面条),拌以蒜汁、醋,又酸又辣还有甜味,吃的不多,记忆深刻。余下的山药晒过后要在山药窖储藏,是一冬天和开春除了棒子、麦子之外,最大的保障。窖为直井,井底横开仓室。馏山药吃多了反酸水,但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切成条晾干称为“牛筋干儿”,甜有嚼劲,是解馋的零食。至今老家的人们还保留着就着小鱼咸菜喝山药棒子糁粥的饮食习惯。“白面暄饼摊鸡蛋”是对主要劳动力偶尔的犒劳,片开饼子抹“腥油”(猪油)或夹“油知了”,再撒上一撮盐面,吃起来真解馋!八月十五烙糖火烧,红糖作馅,不顾刚出锅烫嘴,吃得嘴角上都是糖,那叫一个香甜。母亲总要“糗澄烧”——做豆沙馅,火烧外皮是细密的芝麻,焦而不糊,香、甜、沙,吃了三十多年,直到母亲去世。忘不了。“腊月二十八,把面发”,家家都要“变饽饽”,蒸馒头、蒸花糕、撒年糕、摊“奴奴(乡音nǒu)子”,备足一个正月的面食。除了年节庙会,食物就要精打细算到一天一顿了。家家都有饽饽篮子,盖块搌布,挂在房屋的主檩下,防老鼠和虫子,也是防小孩子随便吃,饿极了偷吃总也难免,也有急了眼的家长为这打过孩子,大人的心酸小孩子当时是不会知道的。

“点瓜种豆,谷雨前后”,“头伏萝卜二伏菜”。种菜要依时令节气,很有讲究。除了大白菜,一般都点缀在房前屋后边边角角的空闲地。黄瓜、南瓜(倭瓜)、冬瓜、苦瓜、裂瓜、丝瓜、西葫芦、西红柿、茄子、秦椒、柿子椒、扁豆、芸豆、豇豆、菜豆、白菜、菠菜、油菜、芫荽、香麦菜、根瘩、芹菜、菜花、菲菜、大葱、姜、大蒜、白萝卜、翠子萝卜、苜蓿、芥菜、雪里蕻、苤蓝(乡音pielie)、鬼子山药(洋姜)、陆儿(地瓜儿苗)都是我们种的菜。农家种子,施用农家肥,滋味正宗、“尖”。顶花带刺的黄瓜,酸甜起沙的西红柿,直接就着白面暄饼吃,就是一顿饭。春天的韭菜切碎和柴鸡蛋一起炒,羊角葱蘸自酿的面酱……酸甜苦辣,成就了永恒的记忆。大白菜是一个冬天的主菜,几乎家家都有白菜窑。一人多深的长方形大坑,用树棍、玉米秸、泥土篷顶,留小口上下。在铺好的树棍、秫秸上一棵棵码好,还要定期择去快烂的菜梆子。用腥油熬(乡音náo)白菜,有时加肉、粉条、豆腐、豆腐泡(炸豆腐),那是人间至味,是红白喜事宴席的必备,俗称“熬大菜”,今天也不可或缺。秋后各家都用芥菜、大萝卜、白菜梆子腌咸菜,骑着大水管车子“边乡”卖的韭菜花、十锦菜等风味“小菜”,虾酱、臭豆腐,也是家家户户一个冬天的陪伴。咸,甚至齁得慌,沿袭了农村卖力气人的“口重”。

马勺菜(马齿苋)、曲菜(苣荬菜)、苦麻儿(败酱草)、银角菜(野苋菜)、千穗谷、野鹳愁、老鸹筋、百花菜(荠菜)、婆婆丁(蒲公英)、落(乡音lào)藜菜(灰菜)、香蒿子(茵陈)、小野蒜、地丁、野蘑菇、朽木和老树上的黑木耳也是我们的菜,野菜。今天吃野菜是为了尝鲜儿,当年是为了充饥和活命。大自然选育的古老品种,当地当季,没人浇水施肥打药,是真正的有机蔬菜。其中的大多数就是地道的中药材。母亲在世时,每年总要把马勺菜烫熟晾干,作大年初一的饺子馅,妈妈说马勺菜是长寿菜。被我们无偿索取的野菜,可能也一直在护佑着我们的健康。

刺儿菜(小蓟)、雪里片(车前子)、猪妈妈根(土生地)、打盆打碗(猫眼草)、芝莲狗儿,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草,青嫩时是马、牛、驴、骡、羊、猪、兔、鸡、鸭、鹅的“菜”,茅草、稗草、马唐草等秋后晒干用来做大牲口的饲料,当年生产队用几分钱一百斤的价格收贮,称为“老草”。给生产队“打老草”是学生勤工俭学的主要方式。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草”被人吃,被牲畜家禽吃,枯烂了被塞进灶堂为村人做饭取暖,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童年?少年

觅食是动物的本能。在1970年代,我们就是胃里缺食嘴里没味儿的小兽,整天在踅摸吃食。仨一群俩一伙,挖地梨、刨王根(白毛根)、瓢锥(苇子锥锥),摘黑榴榴(龙葵)、老鸹瓢(萝藦)、野苘麻籽,嚼酸拉拉苗(酸模叶蓼),在高粱地里找黑疸、撅“甜柄”(不结穗的棒子秸)……脑子里有一张美味地图:哪儿的野果个大味好,哪儿的先熟,哪儿的后熟。有时发现了“新大陆”,还得起誓不能告诉别人,在老草里捂着杜梨儿更要严守秘密。上树捋榆钱先吃个够,满嘴甘甜;再拿回家拌棒子面打“扒类儿”、摊坨子、烙糊饼,干了的榆钱炉熟比葵花籽还香。槐花开了满村香,不能多吃。在壕坑里用笊篱捞水蝎子,用油或腌菜汤子煸熟,咸、香、脆。夏天顺手薅一把麦穗揉去麦芒和麦皮,嚼青麦粒;秋天掰几个嫩棒子,抠几块小山药,拔几棵毛豆,连同逮的蚂蚱,找个背人的地方划拉几把烂柴火烧着吃,每人都弄个大花脸。“偷瓜不算贼”,有个专用词叫“爬瓜”,好像是偷瓜的和看瓜的在比赛智力和身眼手法。西瓜、甜瓜、老菜瓜,“爬”来的更甜。在种桃树、杏树、桑树人家的院场,捡落在地上的果子,有时也顺手牵羊摘几颗,主家也很少和孩子们认真。枣树多,黑子太爷、老章大伯家的小枣树都成搂粗。大枣、小枣、酸枣、凌枣、蚂蚁枣口味各不相同,一挂红稍就被盯上了。爬墙、上树、登梯子上房、杆打、砖dēi,为了个中滋味练就了一身本领。

盼农历六月二十四的庙会。庙会的源头在定兴县的谭城村,我们过的是“蹭庙”。“涝不涝谭城庙”,据说当年六月二十四祈雨的队伍从谭城出发,凡经过的村庄都过这个庙会。七大姑八大姨来走动,摆不起宴席,总也要见点荤腥,吃点好的。还可以得到一两毛零花钱,正经买点零嘴儿,特别是冰棍,一分钱一根的是糖精的,三分钱一根的是小豆的,第一次吃五分钱一根的牛奶冰棍,奶粉的香和甜真把我震惊了。吃冰棍是要分享的,“你咬一口”,“让我咬一口”,是小伙伴的来往。还有刨冰,储藏的河冰擦成冰沫,撒上红色的甜味剂,也是几分钱。“玻璃罐头”是走亲访友的讲究礼物。小孩儿有个小病小灾,吃个“糖水桃”、“山里红”,把糖水喝个干干净净,消食败火,病立马就好了大半儿。

冬天的雪真大,扫出一块空地,撒上麦粒支筛子扣“老家”(麻雀),我试过没有成功过,也就无缘吃到类似“叫化子鸡”的烤麻雀了。煤炉边烤山药或在灶膛里就着余火热灰把山药埋进去焐熟——叫烧山药,有时也在铁锅里加沙子炉几把花生解解馋。一个冬天总也要花几个零钱买酸炸糕和糖墩,酸炸糕就是山楂糕,几分钱买薄薄的一小片;糖墩也是山里红的,一只只火红的插在草把上,实在是勾人。后来又有麻山药、麻山药豆的。爆棒子花儿的来了,小孩儿总要围着看热闹,像炮弹一样的锅炉转着圈加热,一踩机关,“砰”的一声巨响,总有几颗溅出口袋之外,小孩子便疯抢,然后回家缠着大人,端一簸箕棒子粒,加点加工费,去满足孩子的心愿。

进了腊月,我们开始慌慌着过年。总要跟着大人去“打肉”,为的是看杀猪。架子上各式刀具锃明瓦亮,如十八般兵器摆放整齐,特号的大铁锅里开水翻滚,把式小喜虽是五短身材,却敦实有劲,身手灵活,捅喉、放血、吹猪、煺毛、上杠、开膛、肢解,一气呵成,让我们目瞪口呆,过足了眼瘾。还要去老宝忠家做豆腐,帮着大人推磨磨豆子一点都不觉得累,熬到半夜眼皮打架也要等着豆腐出锅,抢先吃上一口热豆腐。整个小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热气腾腾,满满的年味。

再苦再难,母亲过年都给我们做新衣裳。这时总是表嫂陈秀英来帮忙,她会裁缝,家里有缝纫机,和我母亲说得来。虽然叫表嫂,她比我父母还大好几岁,这辈分有论道:表嫂婆婆的娘家是北河照大户冯家,冯家和我们沈家是老表亲。表嫂的丈夫王世僧是个公家人,后来精神病时有发作,厉害时耍武疯子。我们一帮小孩儿虽然怕他,又总好奇地跟着他。表嫂半辈子苦和难,好在闺女、女婿都孝敬,九十二岁去世,让人想。

捉“老牛铡草”(桑树、椿树上的昆虫),让它用两颗锋利的门牙把细草棍铡成一段一段,有时还会把自己的角也铡断;唱着“锁儿锁儿开门来”,看“锁儿”(一种昆虫)翕动开合;“磕头虫”磕头如捣蒜,被席篾穿着的“纺线虫儿”嗡嗡地飞舞着旋转,捉蝴蝶、捂“麻愣”(蜻蜓),吹气鼻儿、用模子扣尿泥,循着“磨剪子了(乡音liāo)好,抢菜刀”的吆喝声,去看倒蹬车子带动砂轮给刀、剪开刃迸溅的火花……这都是“小小孩”的把戏。大些了“粘”“唧了”(知了、蝉)和“骚子皇儿”(似禅的昆虫),有时被“尿”了一脸;雨后在路边的小孔里抠“唧了龟儿”(蝉蛹),拣树上的“唧了皮”(蝉蜕)卖钱。仲春的傍晚逮“黑老婆”(金龟子)是重要的活动。在松软的土里寻找,一只只拣进瓶子;柳树长叶后有时密密麻麻的落满,柳条都变成了黑色,一串一串的掠(乡音lüè),有时逮住大个的“金妞妞”是意外的收获。这些高蛋白的害虫,是鸡的美食,我们正眼巴巴的等着鸡下蛋呢。

壕坑是我们的乐园。很小的时候就在沙滩上捡“僵石猴”,用小铲子挖一尺多深就能见到水。用吸铁石在干沙子里“找铁”,把收集到的黑色粉粒摊在纸上,吸铁石在底下游走,铁屑便如动物的毛炸起;“打香油的”(油葫芦)在水面像箭一样飞驰,留下一条条水线;拍打“气蛤蟆”,看它生气鼓肚子;最咯硬疥蛤蟆。夏天光屁股凫水、打水仗,从打扑扑腾(狗刨)到仰泳、扎猛子不用很久就学会了。有一种“踩水”被说的神奇,很让人向往,偷着练过,不得章法。半大小子会把小小子们架上肩头,唱着“南瓜北瓜,一个老撂瓜”,头朝下扔进水里,好比跳台跳水。男孩子们都有点水性,敢到拒马河凫水。冬天滑冰,用木板铁丝做冰床,木棍、钉子做撑杆儿。我喜欢一脚踩一个冰床,两个撑杆的立式滑法,速度飞快,还可以灵活调整方向,滑冰的少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林海雪原里的杨子荣了。

掏鸟窝是男孩子们常干的事。“窝勒儿”(云雀的一种)叫得好听,窝就在庄稼地里的平处,只要被发现肯定就完了。“呱呱鸡”在水边苇地里做窝,三棵苇子交叉缠在一起,架起一个精致的小窝。“老家”(麻雀)一般在屋檐下做窝,被掏的最多。有时候看着归巢的“老家”发现鸟蛋不见了,在房檐下急得飞来飞去,少年人的心头也会有些许的凄楚和负疚。常见的“蚂蚁傻子”(灰喜鹊)、老鸹(乌鸦)、喜鹊是大鸟,它们的窝一般在大树高处,这些鸟会用翅膀扇人,很少有人敢上树去掏。至于“老雕”(鹰类),算是猛禽,小孩子都怕被它叼走,谁敢动它的心思。“鹂鸡儿”虽然厉害,但能被驯养;没人欺负燕子,它们登堂入室,是家庭成员;“喀咕”(布谷)声声,春天到了,麦收也不远了。还有一种细冠、长尾彩色的鸟,去年在院子的树上竟然三十多年又见到了,还没有查到它的名字。

生产队的饲养室也是爱去的地方。看饲养员饮马、遛马,给马刷鬃刮土、打蹄子钉掌,看牲口打滚尥蹶子,听马打响鼻和偶尔的嘶鸣,连马粪、马尿的味都爱闻,一点也觉不出骚气。曾看到饲养员用青草裹着蜥蜴喂马,说是治一种什么病。畜力是那个年代农村的第一生产力,牛、马、驴、骡这些大牲口格外珍贵。四队有一匹黄骠马,是一匹退役的军马——它的臀部确实有模糊的烙印。性子烈,一般的把式驾驭不了。后来这匹黄骠马跑失了,发动全村四个生产队的饲养员、车把式骑牲口去找也没能找回。有人说他跑回老部队了,或许是一种安慰。我们这些小孩为它操着心,惦记着它,真的希望有一天它自己又跑回村子来了。

猫、狗、猪、兔、鸡、鸭、鹅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刚记事时看到亚舟养的兔子,那窝上下分层,迂回勾连,是楼房里的迷宫,立即着了迷,养了一对兔子,几个月后正在地里玩,被叫回家,下的小兔子都死了,很难过,自此再也没养过兔子,包括猫、狗,一直到现在。为鸡、鸭、鹅、猪打草是小孩们的义务。鹅蛋个大,每年有白洋淀的人来收。每只蛋都要写上户主的名字,应该是去孵小鹅用。

打野兔子是大人们的事,小孩子跟着起哄看热闹。挖仓老鼠洞,顺着拱起的松土挖“地地派子”算是小孩子自己的狩猎吧。最怕遇到“长虫”(蛇),它和黄鼬(黄鼠狼)、刺猬、野狸、狐狸等一起被称为几“大家”,很多的故事强调了他们灵异的道行,除了不能伤害,还有很多忌讳。还有猫头鹰,“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神秘而恐怖。燕蝙蝠因为外貌的怪异,不招人待见。没有被蝎子、“会儿”(也称“疤锔子”,学名绿刺蛾)蜇过的人恐怕没有。捅过马蜂窝的调皮男孩,都有被马蜂群起而攻之的遭遇。蜈蚣、蚰蜒能钻进小孩的鼻孔、耳朵里,还有水里的“麻鞭”(水蛭)会钻进人的腿里吸血。

用铁丝连接电池两极,点亮小灯泡,涂黑玻璃板看日食,是我们的“科学实验”。“抓子”、“跳房子”、“dēi 兜”(沙包)、跳猴皮筋、“藏马马虎”、下“占方”和“成方成龙”是小小子、小闺女都玩的游戏;拍火柴盒、来“四角(方包)”、“冲大缸”是男孩子们的游戏,有技巧,也是角力,还带着“赌博”的色彩。用牛皮纸折的四角最厉害,纸韧性强,分量重,赢来一个如获至宝。

小人书是启蒙读物。《敌后武工队》、《铁道游击队》、《平原游击队》、《烈火金钢》、《红旗谱》的故事吸引着我们,里边画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是活的,就在身边,我们都是肖飞、李向阳的崇拜者。第一本彩色小人书是堂兄给我买的,讲的是一个小红军的故事。看电影都爱看“打仗的”,《渡江侦察记》、《鸡毛信》、《小兵张嘎 》、《南征北战》,不光在本村,也成群结队的去外村看,蹲着、站着或是席地而坐,有时去晚了就到银幕后面看“背面”。很多经典的台词成了我们的口头禅,模仿日本鬼子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喊“八格牙路”惟妙惟肖。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都在努力记住曾经的战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英雄的种子。于是学样有样,自己动手制造“武器”。砍下顺直结实的树枝刮擦(乡音kuā cha)成棍棒、红缨枪,用木板割出“刀”、“剑”,弟弟还曾经用土坯抠出模子化锡水铸过刀剑,用树杈和胶皮管、皮套做弹弓,把铁链子当作“钢鞭”,用废弃的自行车链条做成的链子枪几乎每人一把。链条串成枪膛,辐条的铜帽做枪口,铆上子弹壳做的炮筒,用猴皮筋或自行车内胎剪成的皮条为动力,枪机、撞针一应俱全,装上从鞭炮里折取的黑火药和砂粒,用纸、棉花或土塞紧,以火柴头或砸炮为引信,真就成了一把有杀伤力的小火枪。我们的“首领”山路哥曾经误伤过西头的长杰,成了一个“事件”。模仿战争的游戏“dēi镖”是男孩子们的群体活动。分成两拨人马,先是拿“电棒”(手电筒)对照,然后用土坷垃、碎砖头瓦块对掷,村子东西两头每年冬天都开战,有时一致对外和邻村北河照开战,包围、分割、偷袭,有点实战演习的味道。偶有“挂花”的,家长一般也不追究。

我听广播是从爷爷的“三极管耳机子”开始的。用铁丝做成长长的天线,拴到门口高高的“加拿大”杨树枝上,信号差,但故事好听,引人入胜。有一回正是紧关节要处,内急要上厕所又舍不得离开,比我大七岁的山路哥一句“你去吧,我关了等着你”,才“巧妙”地把问题解决了。以后收音机普及了,常志的快板《西游记》、刘兰芳的《岳飞传》《杨家将》、连丽如的《隋唐演义》、袁阔成的《三国演义》每天中午十二点半都准时收听。王刚播讲的《夜幕下的哈尔滨》、关山播讲的《蔚蓝色的脚印》,到现在那声音好像还在耳边萦绕。八十年代初,大队买了第一台电视机,木壳、产自捷克。日子好起来的农户也开始买了电视,把电视机放到院子里邻居们一起看,信号不好,总得转动天线。《霍元甲》、《上海滩》、《射雕英雄传》、写改革的《新星》太吸引人了。为了看《上海滩》,我第一次没有完成寒假作业。

举人坊?老爷庙?老宅子?小学校

538年前,进村的大道上矗立起了一座“举人坊”,这是为沈广大明成化癸卯(1483)年中举而建的。15年后,沈广的侄子——也是学生,沈瑭也考中举人。沈瑭,字如砆,号西阁,与尚书彭泽、状元毛澄亦师亦友,后任陕西宝鸡县知县。旧县志载,“(沈瑭)文学政治卓冠一时。”他的哥哥沈琇开馆课徒,是杨椒山的启蒙老师。重视教育教化,大明中叶已经在小村子开花结果。

村中曾有七座庙宇。村东临街的“老爷庙”,供奉大小两尊关公神像和铁质青龙偃月刀。小的关公像可以移动,天旱时被抬着求雨。像前汉白玉香鼎,正面刻对联,“祸福无私因善恶,威灵有感在虔诚”,背面刻有人名和大明嘉靖某年字样。院中挂一口大铁钟,旁边的水井有道光年间和民国二十八年维修的刻记,1970年代还在这里摇辘辘打水吃。十字街老冯家西边有“三官庙”,供奉“刘关张”;村东头原第四生产队旧址,是全村最高的台地,建有“堂儿庙”,供奉菩萨或是龙王,待考;村北后大道,是天津卫通往保定府的官道。道旁有后塔,也称“回心塔”。相传打官司告状的走到这儿歇歇脚就回心转意了。塔内有石佛像,后来佛头被盗,只剩佛身。据说佛身埋在了原村西小学位置。塔的院内有两颗大柏树,两个成年人都不能合抱,树枝相连,可以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上。庙宇是村子的官产,应该是全村人共同出资出力而为,虽然不是一个年代修建,但肯定都是当时了不起的大事,这么小的一个村子,当年得承受了多大的负担!如果没有有识之士出头,乡亲们达不成共识,是无法完成的。这是一种追求,不外乎倡明教化,教人讲求仁义,扬善去恶,息讼止争。村内冯氏的堂号是“恭兴堂”,我们沈家的堂号是“三义堂”,县令“正堂牛”曾给高祖辈的乡绅沈呈瑞挂过“望隆乡里”的匾,村子虽小,教化有方,文脉延续,可见一斑。

金家老宅是村子搬迁时唯一被保存的老建筑。上小学时,每天路过。只因东房山上嵌有“玉清”二字,颇费了思索:这房子明明是烈士金玉普家的,为什么偏偏写上“玉清”,“玉清”是谁?到去年搬迁时才弄明白,“玉清”是“元始天尊”的代称,与好多房子上的“太公在此”一样,同为镇压妖邪、保平安之用。小时候就听父亲说过,有一位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的文化人金玉琨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金先生生于1910年1月,自幼有志于学。小学毕业后家里供不起上中学,便读了不收费的师范学校,毕业后教私塾两年,积攒学费,考入北平师范大学(一说燕京大学,待考),参加了一二?九反帝爱国运动,1936年春加入“民族解放先锋队”,投身抗日救亡运动。

北平沦陷后,随校南迁,就读“西北联大”。完成学业后,经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介绍,在国民党机构参加工作,秘密从事团结民主人士、建立统一战线,反对国民党独裁统治的地下活动。建国后,先后担任中苏友好协会秘书、中央对外联络委员会演出公司(文革中隶属外交部)办公室主任。1973年离休,1990年10月逝世。与金先生同时代的还有一位冯恭冯子敬先生,小时候常随父亲去冯先生家串门,他家里种着石榴树、挂着鸟笼子,有字帖和大本的书。人个子矮,气质与村人有点格格不入。他知道江青原来叫蓝苹,发过“主席为何娶蓝苹”的感慨。1970年代曾穿西服,系大红领带去“河北”亲戚家“出拜钱”,没过拒马河就被劝了回来。这都是轶闻。北后台烈士墓的碑文是冯先生书写的,是为遗墨。

1930年代,村子就有学堂。南文营的范景轩是学堂的“小先生”,兵荒马乱,几十斤小米的报酬都不能按时供给。1938年,他毅然投身抗日队伍,建国后曾担任北京军区某部政治部主任,2012年以89岁高龄逝世。

建国后,老爷庙改成了村小学。1953年,新学校在村西主街北面落成。南北两排平房,一个小院,一个门洞。我1977年上小学,入学就在这里,当时用的纸浆课桌,相当于土台子,后来很长时间得自己带凳子。1980年代初,扩建5间教室。1991年搬到村南原木盒厂,条件进一步改善,教室高大宽敞,是全县第一批安装了暖气的农村小学。学校没有暑假,放麦秋和大秋两个农忙假。村子小,学生少,一直都是复式班教学。从1980年代后期起,先是高年级去了北河照,后来只留下幼儿班,2000年左右学校被撤并。从1970年代到1990年代,陈杨庄的槐老师、大张堡的杨老师、西堑的郭老师、我的母亲侯凤桐先后担任学校负责人。

本村的冯长山、沈长兴、王淑英、王同庆都是我的小学老师。村子有尊师重教的传统,再困难的家庭,只要孩子有志气读书,都会下力气巴结。恢复高考后,一拨又一拨的孩子从小学校升入初中、高中,连续不断有人考上中专、中师、大学,硕士、博士也不乏其人。学文化长出息的理念深入人心,对知识的认同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整个村子充满了生机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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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照小学校址】

苦难?营生

村子北去三里就是拒马河,向东十五里与白沟河交汇,始称大清河。这一带是宋辽时期的边地。不用说杨六郎镇守三关的故事,就连“晾马台”、“堡子”这些附近的地名,似乎都在默默诉说着曾经的刀光剑影。大明靖难之役中,狂风助力燕王取得“白沟河之战”胜利,燕王朱棣也许曾经率军从后大道疾驰而过,“永乐大帝”的辉煌时代即将开启…… 村东北的地块名曰“旗圈地”,是清军入关“跑马圈地”的印记。县志记载,“民国17年,奉军危害容城,所到之处十室九空”……王朝更迭、兵燹战乱、外敌入侵、旱涝风雹、瘟疫疾病,一千多年或者更久,该来的什么也没有躲过,但也没有什么能摧垮我们的村子。老辈人念叨最多的是“闹日本”、“闹白脖”(新城县王凤岗部伪军),村南临津保公路的地块,因日军在此建有碉堡被叫做“炮楼”,小时候地边和公路边沟里还有很多碎砖烂瓦。我们这一带属于冀中十分区,是共产党八路军和日军反复拉锯争夺的战斗前沿,斗争最激烈,环境最残酷。一批有志青年参加民兵、妇救会、青抗先等抗日组织,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入党参军,走上革命道路,到解放战争共有6位烈士为国捐躯。更多的乡亲暗中支持着自己的队伍,被日伪军疯狂报复,杀、抓、抢、烧房子、拉伕……各式各样的祸害,恐怖和愤恨深深地烙在人们心中。

1960年前后的三年自然灾害,也是祖辈父辈永远要讲的话题。没有粮食,麸子、麻饼、糠、野菜、树皮,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饥饿、持续饥饿的滋味凭想象是体会不到的,也是不能用想象去体会的。我的曾祖父是一位粗通文墨、年轻时能舞动老爷庙青龙偃月大铁刀、跟着共产党砸过白沟河盐店、爱说古的开通老人,就是在1960年去世的,不能说是饿死的,但如果不是那样的饥馑之年,他不会去世是肯定的。一直到实行生产责任制,吃不饱是人们的集体记忆。不但缺吃,而且“少烧”。“搂柴火”是小孩子们的重要任务,起早到津保公路边占地界、搂树叶,到壕坑里搂烂草叶子,背着筐头满世界拾“禾茬”(乡音ha cha,作物的根须)。有句话叫“生产队里家家都是贼”,这个“贼”不是偷鸡摸狗、溜门撬锁的贼,而是在地里偷着啃嫩棒子,刨块山药充饥,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生产队专门有“看(kān)青”的,也许暗中做了“贼”的帮手。1963年七天七夜的大雨,1966年邢台地震,1976年唐山大地震,虽有房倒屋塌,所幸都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大自然的无情对人的震撼以致造成的恐惧也都是刻骨难忘的。1960到1970年代,“挖海河”出民工最多。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号召,从县内的萍河、瀑河,保定山区的龙门、西大洋水库转战到雄县龙湾的百草洼、安平、青县和团泊洼,为了国家建设,付出的是超负荷的劳动,有人甚至献出了生命。我的一位堂伯父就是在为生产队打机井时触电身亡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不是一句空话,现在是难以想象的。讲家庭出身,唯成分论、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曾经令人窒息的政治运动,慢慢被人们遗忘了,应该忘掉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只是可惜了1950、1960、1970年代的青年,他们当中很多人本应该走出村子有更大的作为。

婚丧嫁娶、盖房子是每名村人一生的义务和责任。当家子、亲戚、老街旧邻红事“出拜钱”,白事摆供或上祭礼;盖房子送来粉条或豆腐称“压碱”。近日读书才知道这沿袭的是大明的老例。洪武皇帝朱元璋曾发布文告,“乡里人民……婚姻死伤去世等事……互相周给……行之日久,乡里自然亲爱。”乡里乡亲的团结互助在盖房子时最能体现。木匠、瓦匠和壮劳力齐上手,撂房座、开槽、打夯、垒根脚、床厢、和泥、搬砖、垒墙、立柱子、上柁、上檩、铺箔子、上大泥,三五天时间一座房子就成了。这叫“帮工”。没有报酬,主家管饭,遇上困难的户有时连饭都回自己家吃。红白事、盖房子,总揽全局的“总(乡音zōng)理”是冯金来老汉,他个子不高,人结实,嗓门大能张罗;副手是谷德虎老汉,人斯文,慢言可语,有算计,两人搭的好班子,按家主的日子铺排,既顾全了面子,也从不铺张。为村人操心费力到去世。

村子的木盒厂创办于1970年代,为北京土畜产品进出口公司加工出口阿胶的外包装木盒,是全县闻名的村办副业,风光了十几年。木匠们伐枣树做模具,自造木板烘干房,用小钢锯磨刻刀,摸索经验,不断改进工艺,生产的包装盒严丝合缝,上刻“极品阿胶”四个篆字,黄底绿字,十分精美,还有几分文化气息。土打土闹,居然造出了出口产品。很多农户增加了收入,去木盒厂上班一时成了年轻人的追求。“山药秧子”、“大笤帚”也是村子的特产。“养山药炕”卖山药秧子,“喝(意为收购)笤帚苗(脱粒后带穗的高粱杆、黍子苗)”刨大笤帚,在生产队年代就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着。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人们养肥猪、养老母猪卖小猪、养羊、种西瓜、种麻山药、种菜、倒菜、瓦匠班包房座……

为了发家致富,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一天三顿吃上了白面,村子里的光棍找上了媳妇,几年时间增加了几十口人。我叔伯(乡音bái)二大伯找的老伴是朝鲜族,教会了半个村子制作“朝鲜泡菜”。1980年代,家家户户种棉花,大人小孩在棉花地里蹲着爬着打疯杈、“掠(乡音lüè)裤腿”,棉铃虫最难治,红江的妈妈就是给棉花打农药中毒身亡,扔下了只有几岁的他,大家都跟着难过,也长了教训。到棉站交棉花的大车小辆在津保公路能排几里长。据说时任总理路过还做了批示。1990年代,依托白沟市场,加工经营箱包、毛绒玩具、布匹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年轻人唱了主角,还搞起了电商。家家小日子红红火火,整个村子富裕了起来。国家扶贫、医保、养老政策兜底,没有过不上来的户了。村子应该是百年以来最富足的时候。汽车楼房自不必说,从穿衣戴帽到精神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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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南河照村是第一个为雄安新区郊野公园建设整体搬迁的村。淳朴厚道的乡亲们深明大义,一边因为眷恋故土而落下热泪,一边紧张地收拾着盆盆罐罐,义无反顾支持新区建设,张开双臂迎接美好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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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我们的村子。她把一切所有最后都分给了我们。她没有消失。她正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大河照人,看着她的儿女们走向未来。

记住我们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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