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张晓风
今天,在街上又见到了她,她挽着一个年轻男生的胳膊。也看到了我,四目只相对了一秒,在毫无波澜的冷漠中,她自顾自的和身边人嬉笑着。
故事发生在一年前了。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赵哥,今年快48岁,夫妻俩都在本地一家光学企业工作,有个女儿,叫雪儿,前年底刚日本镀金回来。夫妻俩结合自己的专业和资源,开了家眼镜店给她打理。这里发生的故事,就在我和这个叫雪儿的女孩之间。
我们俩家认识挺早的,北京奥运那年了。我那会刚刚毕业,23岁,因为当时的工作原因和赵哥认识,后来接触的多了,加之我俩都有共同的爱好:苏联史。慢慢成了忘年交。后面也认识了嫂子,还有当时不到10岁的雪儿。
总之,因为各种机缘,和他们家的关系,一直很热络,经常来往,时常也会给雪儿买吃的,玩具,那会从我的角度说,她那会只是个活泼,可爱,时常爱粘人的小屁孩而已。后面,雪儿去了日本四年。然后只在赵哥夫妻俩聊天里知道一些她的信息,没有什么联络。
2022年过完年,大概2月的一天,赵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下雪儿,我才知道她今天回国。赵哥因为有军工任务,在外地回不来,嫂子在家准备饭菜,想着我公司离机场不远,就让帮忙接一下,我自然是答应了,然后加了雪儿的微信,就早早的去机场了。
接机过程没有什么曲折,在约定好的地点,我接到了她。丫头长高了,目测起码170,穿着黑色的风衣,披肩的长发,和小时候一样的大眼睛,只是带了蓝色的美瞳,秀气的小脸,略施粉黛。挺起的胸脯,预示着眼前的小丫头的长大成人,下身风衣里,穿着一件短裙,黑色丝袜和及膝的靴子,妥妥不怕冻的日系少女一枚。
“你不冷吗?穿这么少。”我边放行李,边说。
“日本都这么穿,这叫性感,老人家,你懂不懂。”她坐上副驾驶,边喝我买的奶茶,边应答着我。
“回国了,按国情办。你小屁孩不知道保养,等到叔叔老人家这年纪,你才后悔。”
“少来,你只比我大13岁而已,占我便宜,我才不叫你叔叔。”小姑娘反驳道。
“你小时候不天天跟着屁股后面叫叔叔吗?”我笑道
“那会不是叫叔叔有糖吃吗?”她笑着说,“那现在要叫叔叔也行,可是我长大了,不要吃糖了。我要吃海底捞,叔叔带我去~”
“你妈在家都准备几天了,这会估计饭也快做好了,等过两天,叔叔带你去。”我开着车,应道。
“不,我要去,我的叔叔,你是不是怕花钱?听国内人说,过两天就等于拒绝。可怜的我啊,吃了四年生冷东西,就没吃饱过,回来前一个月,我就惦记着海底捞了。”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看她那撒娇的可怜样,我不免心软:“那你妈那怎么办?”
“这个啊,好办。”说着,她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喂,妈啊~叔叔接到我了啊~对,往回赶呢,就是车熄火了,不知道是不是太冷。~嗯~我知道~嗯,行,那我就先请叔叔吃个饭吧,感谢他接我,挂了,拜拜~”听这意思,这小姑娘成功的得偿所愿。
“小丫头,你厉害啊,既达成了吃海底捞的心愿,还不让你妈生气,还顺带在你妈那抬举了我。啧啧啧,真是是大姑娘了”我开着玩笑,调转车头。
“那是,你以为还是那个没事钻你怀里要糖吃的鼻涕妞吗?”说完,好像觉得有点不对,脸一红,不说话了。我笑了笑。
那顿饭吃的很开心,我震惊她的食量,她自嘲着说为了这一顿,两天没吃饭了。然后送她回家。
过了几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歪,老孙,我啦,新办的电话,存起来。”
是雪儿,“老孙?没大没小,白请你吃海底捞了。”
“你看,首先呢,你只比我大13岁,你想啊,你上幼儿园时候,会叫初中生叔叔吗?其次呢,你和我爸妈的关系,我又不好叫你哥哥。所以呢,我就发明了这个词,老孙,怎么样?聪明吧。”
我笑了笑:“好吧,都行。私下你随便叫,当你爸妈可别,他们该说你了。”
“我是个傻?放心吧。那个明天你有时间吗?他们给我整了个眼镜店,就撒手不管了,我一脸懵的在这呢,下一步该干嘛,我都不知道。你当老板的,认识资源肯定不少;又没人管你,肯定有时间,所以就你了,本姑娘征用,事办好了,重重有赏”她在那头安排道。
“这丫头”挂完电话,我给装修的朋友打了电话。不得不说这丫头嬉闹散漫的外表下,心思还是缜密的,看她的应对逻辑,和做事情的方法:找对关键人;用你无法拒绝的言语,达成求助。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我不禁想到。
后面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店铺装修,柜台安放,产品上架,仓储,以及招聘店员,这些都在我协助下,很快完成。这期间,我发现,这丫头做事很认真,有时候她在施工现场能呆一整天,一会修改修改这个,一会摆弄摆弄位置,这四年,把小日子的严谨是学到了。每天我送她到现场,晚上一般一起吃完饭,送她回家。
这下,本来就不拘一格的她,更加放肆了,有时候过来拍个肩膀,喊个老孙;一会又喊着要吃什么,让晚上接她给带去;有次,店里忙一天结束,非要去看汽车电影,我被缠的不行,带她去了,结果电影没看十分钟,她枕我腿上,呼呼睡着了,电影结束,我大腿直接失去了知觉……
需要交代一下,那会我正和妻子处在分居办理离婚状态。因为小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正在诉讼排期中。后面判决下来了,我败诉,女儿归她母亲,我当时心情很低落, 于是那天喝了很多酒。喝到俗称的断篇,只依稀记得醉倒前接过一个电话……
醒来,头疼欲裂,口干舌燥,于是,起来准备喝点水。
“嗯,你醒了~”她在卧室沙发上,睡眼惺忪。
“你怎么在这?昨天你送我回来的?”我一脸尴尬。
“昂,不然呢?除了本姑娘谁有那么好心?你那肩膀重死了,扛的本姑娘腰酸背痛,不说了,外面保温瓶里是蜂蜜水,砂锅里有小米粥,瞌睡死了,我睡了,不到吃午饭别叫我。”说完,翻身接着睡。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尴尬之余,有点暖暖的,这丫头看不出来,还挺细心。去到厨房,蜂蜜水,小米粥,说实话,做的相当不错。估计这几年在外面自己也没少受苦,这些生活技能学的不错。吃完,为了不尴尬,也为了不打扰她睡觉,我就在客厅沙发接着回魂了。
中午,我正犹豫要不要叫她去吃饭,突然房门开了,一个曼妙的身姿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只是……只有吊带和小内内,于是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场面一度尴尬,然后,嗖~我仅见的最快速度,她跑回了卧室。
一会,穿戴整齐出来,羞红着脸,怒冲冲对我说:“都怪你,我以为还在自己家,这下妥了,吃了个大亏。”
我尴尬的摸了摸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在这正想着叫你吃饭去呢。”
“哼,反正我是吃亏了,我一个漂亮小姑娘!哎,防不胜防啊。”她边默默叨叨,边找皮筋挽着长发,那一刻,我觉得这丫头有点好看。
洗漱完,我被抚慰受伤心灵的名义,支使出去,买本地有名的一家粤菜馆烧鹅和叉烧,外卖上没有配送。
回到家,眼前为之一振。原先单身后日渐散乱的衣服,袜子,鞋,台上的书,随手放的文件,乃至喝完的可乐罐,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谓之窗明几净不为过的现状,她坐在沙发上,得意的冲着我笑。
“都是你做的啊?”我心里感动。
“不是我,是田螺姑娘。”她一本正经的说。
“田螺姑娘?就是那个美丽动人,深爱的她的书生,每日偷偷出来洗衣做饭那个?”我本意是想夸夸她漂亮,可说完觉得失言。
“呸~”果不其然,她小脸一红,“快把整个鹅腿给我,累死了,我要补充能量。”说着就从沙发上跳过来,拿我手上的外卖。双手相碰的瞬间,我心中一动,看向她,娇羞的面颊也尽是红晕,一汪春水的大眼睛,五秒之后,“伺候哀家用膳,拿椰子汁来~”……
这之后三天,没有联系,然而,我竟然在白天枯燥的日常里,开始时常想起这个身影。
“老孙,晚上推掉一切安排,本姑娘今天请你吃饭。”她来电道。
“嗯?为啥请我吃饭,中彩票了?”我有点期待的问道。
“差不多,本姑娘今天卖了5000营业额,老孙,不久的将来,我可以带你去新疆吃烤全羊了。哈哈哈~”她得意的说道。
带上我?我心里一动。
晚上如约而至,她一袭长裙,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蹬着个8厘米高跟鞋,和日常青春靓丽相比,略显成熟。我看的有点呆。她微微一嗔:“干嘛?没见过美女啊?LSP。”
“没有,觉得你今天格外好看,好像有点不同的感觉。”我说道。
“哪不同?不就是穿了裙子,丝袜,高跟鞋嘛,哎~男人!”看得出来,她很享受我的夸奖。
然后她挽着我的胳膊,径直走向了包间……
晚上 ,吃完饭,按惯例,我打算送她回家,冷不丁她说道:“你家上次那个椰子水挺好喝的啊,我没买到,还有吗?”
“有啊,你要喝明天给你送店里。”
“我现在想喝。”她声音很小,但听的很清晰。
我心中一动,开着车,驶向我家的方向……
开门,没来得及开灯,一个湿润,柔和的唇就摁了上来,我还没来及反应,她整个人扑到我的怀里,我被壁咚了。反击立刻开始,我紧紧的抱住她,回应且交织着她凑过来的温暖,良久,我抱过她,走进卧室……月光下,倒映在魅力酮体上的光泽,像魔法一样,让人沉迷;低吟浅唱的歌声,仿佛给原始的悸动,增添冲锋的动能;吹弹可破的肌肤,和那摇曳饱满的果实,见证着幽幽溪水汇聚江河,终于潮起潮落的波澜画面。之后的,是暴雨后的寂静,在缠缠绵绵里,斜风细雨不须归~
“从此我的世界多了一个你”。在那之后,我们每天见面。在公开的场合,尤其在他父母面前,我们还装作像以前一样,只是偶而,桌下会伸过来一只丝袜小脚丫,调皮不已,台面上她一本正经看着我,潜台词透过眼睛传递过来:“哼,男人。”“你这刺激又迷人的小妖精,晚上再收拾你。”我当然用眼神反击回去。
两个月后,有一天赵哥来我的办公室,说实话,自从和雪儿好上了,我是有点刻意的回避这他们两口子,看到他来,我立刻有点心慌。
“雪儿最近有状况啊,这两个月经常不回家,我早上去她租的那个房子,里面灰都一层,肯定最近没在家。”赵哥担心的说。
我心里一虚,嘴上却说:“也正常,没准去朋友那住了,毕竟这么大了。”
“不会,她出去这四五年,国内没有啥朋友,有的都是之前中学同学,不至于能住两个月,”赵哥仔细的分析着。
“会不会是谈男朋友了呢?”我有点紧张,生怕有些什么蛛丝马迹,被这个为了女儿,福尔摩斯上身的男人发现。
“这正是我担心的,关键有就有了,但是家里一无所知,而她又直接不回家住,我怕她吃亏,你懂我的意思吧?”赵哥说完,又开口道“今天找你来呢,是咱两家关系一直不错,那个丫头跟你也亲,所以我想你帮我旁敲侧击一下,她这两月去哪了?如果真谈对象了,必须带回来我们见见,到时候你也给把把关。”
我心里不禁又害怕又好笑,把关?给自己把关?
“行,我晚上下班去她店里问问。这么大了,谈个对象也正常。咱们丫头这么漂亮,莫说现在的小男生,我要是20郎当岁,我都愿意当你女婿,哈哈哈~”我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说。
“你小子要真20多岁,我真能同意,可惜了,你叫不成爸了,哈哈~”老赵开心的笑着。
我心里有点凉,终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每个社会都有它的伦理,如果我和雪儿是在其他国家,或许阻力会小很多。可是在咱们这个重视伦常和人情的社会,我已经想得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首先,即便是终究和雪儿走到了一起,那么以我这么多年的了解,我和赵哥两口子,直接就是翻脸的结局,不可能有其它;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在得不到她父母,亲友的祝福下,走到一起,这种状态,在我上一次婚姻里,充分体现,所以我没有底气。对了,何况我还是二婚。
其次,雪儿那时候才22岁,她真的爱我吗?还只是好玩?我已经35了,不再是个意气用事的小伙子了,我知道每个婚姻后面的不可避免的感情消耗和争吵,看着22岁的她,我没有信心。
最后,很现实,我当时公司业务的40%来自于老赵他们单位。在翻脸的情况下,意味着我会直接面临经营风险,甚至可以说是生死危机,我没有勇气。
想了一夜,第二天,我没有和雪儿联系。我当时是希望彼此冷静冷静,必须面对的事情,终会到来。她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都没有理会,就简单发了一条信息:要忙几天……
后面,她来公司,找到了我,质问我为什么躲着他,她哪里做的不对?看着生气的她,我示意她坐下来,然后把她爸找我的事儿说了,顺便把我担忧的几个点也跟她刨析一番,她安静的听着,听完我没有底气,没有信心,没有勇气的表述后,她沉默了一会,微微颤抖,我很心疼,但没有什么安慰的举动和言语,良久,她眼泪打转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没想过这些,但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不是个小孩子了,如果在一起,我必须负责的去考虑将来,你父母的性格你知道,你觉得有多大把握能做通他们的工作?”我还在理性的分析着。
“我就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她似乎有了什么决断,在等我的一句确认。
我知道她所想,也许我的确认,会让这个丫头,在现阶段义无反顾,但我考虑的是将来。于是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缓缓说:“到了我这个年纪,爱,不是一个理性的思考逻辑,你懂吗?”
就这样,她回去了,我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中。
“老弟,还是你行,雪儿昨天回来了,说是之前一个初中同学,最近失恋了,她过去陪她一段,哎呀,这个傻丫头,安慰别人,自己眼睛哭的跟个桃一样。”老赵电话里说道。
我苦笑着,这个丫头,还是那样的细心。再后面,我尝试着给她打电话,可是已经被拉黑了,微信,一样……或许她这个年纪考虑的爱,和我考虑的完全不同,她要的,只是一句爱的确定。而她,又是天生的细心,敏感,她在我的回应里,读出了我的无解和无力,也读出了我的利己主义。这或许是她伤心欲绝的原因,而拉黑,是让她自己不留空间,让彼此留有余地。
说实话,这是个很难得的女孩子……
老赵前几天说,雪儿婚期将至;下午我在街头的偶遇,她冷漠的让人心痛,却也是最好的方式,不然能怎样呢?
(写稿的时候,雪儿发来一条信息:如果下辈子还愿爱,记得早点,不要再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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