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讲的就是一个现在男子穿进了一本女尊文里,在现代与女尊思想的对抗中,与视他为一生白月光的反派女主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人设为步步引诱腹黑反派三皇女X内心活动丰富穿书小帝卿,本文采用倒叙手法,第三十九章已写回开头,正文已完结,写完几个番外正式完结。视角的话,本来想写双视角,但是可能更偏男主视角。
大概就这样,容我佛系躺平,哈哈
第一章
慕容仙乐身穿一身金丝红袍坐在可容纳几人宽的大床上,烛光透过头上盖着的红绸让其眉心淡红色的痣颜色深了几分。
今日大婚繁琐的仪式让他累极了,头上繁重的金银珠钗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因为站久了脚上气力基本耗尽,后半程还是凤浅汐扶着他才勉强坚持下来。
这只会让他更加不喜自己这病秧子,单薄的像风就能吹走的身子,外加女尊世界下对男子身体的buff加成,慕容仙乐苦着脸。
先不说为什么凤浅汐这位书中恶毒反派竟然会干掉了女主坐上帝位,凤浅汐为什么跳开感情线不喜欢上官清雪,反而娶了自己?
凤浅汐真的喜欢自己吗?今天这一整套流程,不会是想累死他,给上官清雪腾位置?但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立上官清雪不就得了。
六礼已毕,安坐于床的慕容仙乐显然没有意识到凤浅汐的良苦用心,也没有意识到册封仪式乃是京江史上最高规格、最隆重的一次。
“陛……”护卫正要行礼,却被洗漱完后才迟迟来的凤浅汐给的一个噤声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凤浅汐轻声推门而入,像是怕惊到里面的人。
但是木制门怎样小心,却还是会发出一定声响,这让慕容仙乐脑海中警铃一动,呼吸都轻了几分,急切地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礼也行了,堂了拜了,剩下的不就是和他……入.洞.房吗?
慕容仙乐上辈子带着处男之身死,这是一大遗憾,转世后又到了男子言轻的女尊世界,实在对这方面……毫无经验可言……
而慕容仙乐现下窘迫的心理,也有凤浅汐的功劳,因为她专门吩咐了不得给他的小帝卿看这些书籍,更不得教他这些,她要这个仙人之姿的男子所以的第一次,都属于她。
凤浅汐何等聪慧,眼瞧着慕容仙乐姿态有些僵硬,便知她的小帝卿是紧张了。
“卿儿。”
慕容仙乐,单字一个卿字。
要知在女尊世界,一个男子能被父母取字,可见父母对他的喜爱与重视。
凤浅汐叫他了,他要怎么回?慕容仙乐启朱唇微启却又抿下唇,未语。
实在是他一想起那两个字,脑海中就浮现那群娇滴滴的男子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有阴影,加上脸皮薄,根本叫不出口。
面对慕容仙乐的沉默未回,凤浅汐并不恼,因为等下,她总会让人叫出来的,她不急这一时。
“卿儿别怕,妻主在,卿儿不必拘束。”凤浅汐用的是妻主二字,像极了一种心理暗示。
慕容仙乐神识一恍惚,竟透过红绸下摆见凤浅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红绸被一根红色的秤杆挑开,慕容仙乐被凤浅汐突然的动作弄的有些微愣。眼前同样一身红衣加身的凤浅汐,身形修长高大,一根红色的秤杆在她手上如同一杆红缨枪,已然可见这女子在战场上会是如何的英姿飒爽。
凤浅汐也是见本就花容月貌不喜戴首饰的小帝卿如今这一身精致的打扮,着实让她更加情动惊艳。偏偏是慕容仙乐眉心这点红痣,使得整个人更加仙气,让所有对他有非分之想之人,都欲而将止。
“饿了吗?我们先吃长寿面如何?”这是礼制中的一环,寓意白头到老。
慕容仙乐觉得该和凤浅汐吃这碗面的不是他,再怎么说也该是男主上官清雪才对,怎么轮的上他一个炮灰呢?
但是……
已至面前的这碗热腾腾的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本来今日就没有进食,何况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他是真的饿了……
“谢陛下。”
慕容仙乐接过碗,就开始认真干饭,头也没抬地不去看凤浅汐的神色,像是自动将人忽略了。
一碗长寿面,得两个人吃。
于是乎,碗里只剩一口时,干饭地的动作被凤浅汐紧急叫停。
在慕容仙乐微懵的眼神下,凤浅汐神色自然地将碗中的面吃下,看的慕容仙乐是一脸发热。
“卿儿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吾?”凤浅汐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
“陛下好看。”慕容仙乐下意识说出这样一句话后,却发现收不回去了。
不过凤浅汐确实人长相极好,特别是眉眼间皆是英气,给人非常之以安全感。
凤浅汐勾唇一笑。
“先洗漱如何?”凤浅汐主导着事宜,身上自然流露的上位者气压让慕容仙乐觉得这比女主身上的还要强。
难怪可以干掉女主上位……
凤浅汐期间没有叫任何人进来,卸妆打热水竟都是凤浅汐亲力亲为。
柔顺的三千青丝披在慕容仙乐肩上,耳边的一缕发丝被凤浅汐的手捻起。
耳边是剪子咔嚓一声,竟是被剪了下来。又是一声,凤浅汐也剪了一缕自己的发丝下来。
“我听说民间只要两人将发丝在大婚当日剪下缠绕在一起,再放入夫配绣的荷包中,就能幸福美满一生。”
凤浅汐晃了晃那已用红线紧紧绑在一起后的两缕发丝,挑眉道:“现在缺个放置的囊物,卿儿能否做一个?”
这还是慕容仙乐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他做的荷包,做荷包,必定离不开男子刺绣了。
作为一个拥有现在思想的男人,学刺绣?慕容仙乐那是打死也不学,在蓉江没少被专门教授刺绣的金牌手绣郎英子说道过。
因此,慕容仙乐的绣技可见,成品也可以先有个心理准备。
“陛下,你确定以及肯定想要我绣的?”
凤浅汐抬眸点点头。
慕容仙乐叹了口气,唉,绣荷包这事儿,原文男主拿手的很,秀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哪里像他?
沐浴漱口换了一身衣服后,慕容仙乐总算觉得全身无比轻松了,就想就这样躺着舒坦地睡上一觉。
然而却见桌边凤浅汐已经等他良久。
“陛下,我觉得我有事和你说……”
慕容仙乐利用洗漱时间想了很久,决定有些事情,不妨告诉凤浅汐算了,也算是解释个清楚。
“喝完酒再说,也不迟?”凤浅汐英眉一挑。
慕容仙乐看着桌上已经倒好的两小杯酒,量这么少,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慕容仙乐怀着侥幸心理喝下那金盏装着的小杯酒,未见一直看着他动作的凤浅汐眼色微暗。
酒劲竟然这么大!
一杯下去没多久慕容仙乐就觉得天旋地转,这比二锅头还上头……
“卿儿,我们就寝吧。”
慕容仙乐被“就寝”二字吓回一丝清明。
“不行,我们不行……”
这话似乎让凤浅汐有些不悦,手上的力气大了不少,慕容仙乐反抗根本就跟挠痒痒一样,最终还是被带到了床上。
“卿儿,为何不行?还有卿儿总说道的男主、女主又是何意?如今吾已是京江之主,九江之首,难道吾还当不得卿儿口中的女主吗?”
凤浅汐有些吃味,看着身下因为合欢酒药力而动情的慕容仙乐,有些质问的意味。
“你喜欢的…不是我…”慕容仙乐被凤浅汐死死压在剩下,衣服感觉快要被凤浅汐给脱完了。
“胡闹,吾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卿儿一个,卿儿以为吾喜欢谁?上官清雪?”
慕容仙乐眼神迷离,对于身上凤浅汐的问题,他点点头。
“呵~”凤浅汐简直被气笑了,想不到自己一次次那么明显的话和行动,身下压着的这位小帝卿,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
“那就让卿儿看看,吾有多喜欢卿儿。”
凤浅汐话落,慕容仙乐就感觉自己身体一凉,随即被一团火.热的重物压的动弹不得,他意识已经恍惚,大脑难以思考,只觉身体很热,需要宣.泄,却又找不到宣.泄的方式。
床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下,红色喜庆的蜡烛一直燃到了后半夜。
护卫听着屋内的持续大半夜的零零碎碎声,脖子都红了半截儿,心道陛下真勇猛,他们窘迫地相互示意都走远了些再站岗。
“卿儿,叫妻主,吾就放过你如何?”凤浅???汐压在慕容仙乐身上,在这受不住过多疼爱的小帝卿耳边轻轻说道,像是在循循蛊惑着。
慕容仙乐什么也不知道,顺着本能,无意识地听从指令。
“妻主”二字在这一晚,可叫他练习叫的极为顺口。
新婚三日可有三日朝假,然而凤浅汐刚夺帝位,滋事繁多,要事压仓,长远之计却不得不以朝政为先。
慕容仙乐这一觉觉得自己睡的极久,身体酸.疼、沉重的很。脑海中这本小说的剧情在他脑海中盘旋,却又和现实记忆相互冲突,令他头有些胀疼地睁开了眼。
昨夜……
慕容仙乐觉得不堪回首。
简直,原著误我!剧情害我!
“君后,您终于醒了!”宫侍见里面一有响动,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将厨房的热粥端了过来,一点儿也不敢含糊。
“你别过来!”慕容仙乐赶忙打住,他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想被别人瞧见。
宫侍一听,及时停在一旁,他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容仙乐试着起身,身上的酸痛让他好看的眉头微皱,“嘶~”
“禽兽!”慕容仙乐低骂道。
却不想被早朝结束匆匆赶回来的凤浅汐听了个正着。
“卿儿刚才说什么?”
慕容仙乐现在听见凤浅汐的声音,身体就紧绷起来,这如此彪悍的女子着实让他害怕。
“妻主,你听错了。”
慕容仙乐更没想到自己竟然潜意识被篡改似的叫了凤浅汐“妻主”二字,耳间升起一丝红润。
“嗯。”凤浅汐心情极好,也没有戳穿他的意思,她一手拿过宫侍食案上的热粥,另一只手提起衣摆准备拨开帷幕走进去,却一样被慕容仙乐一样出声制止了。
“你别过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慕容仙乐脑子真的是乱的,他甚至现在都还没从自己被一个女子霸道强上的概念冲击里缓过来。
那他喜欢凤浅汐吗?
好像……还不错?
凤浅汐学过,男子第一次失去清白经历这种事,情绪都会有所不安,越是这样越需要妻主给予安慰。
她仅思虑几秒便得出结论,果断地走了进去,吓得慕容仙乐赶忙拿被子捂住自己。
“卿儿,昨晚定是累着你了,先把粥喝了再睡可好?”凤浅汐伸手将被子拉开,一副美人凌乱图映入凤浅汐眼帘,让她眼前又升起一起□□的味道。
慕容仙乐:这女子口中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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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慕容仙乐昨晚被凤浅汐换上了白色丝绸中衣,因为刚才动作幅度有些大,现在中衣有些褶皱半敞开。
“我,我自己来。”
慕容仙乐放平心态不断安慰自己,不就是睡了一觉?这是两个人的事儿,不吃亏,不吃亏……
然而心中没安慰自己几句,心中却又委屈地落泪下来。
凤浅汐见此呼吸微顿,神仙落泪的小仙男让人怎么不心疼呢?她拿出手帕给人擦拭着。
慕容仙乐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凤浅汐眼尖手快地将人扶着坐好。
却怎么也没料到,慕容仙乐竟然一下子抱住自己。
“妻主~我有点喜欢你啊╭(╯^╰)╮”
‘呵,小娇娇。’凤浅汐看那害羞又可怜的样子心里感叹一句。
不过,突如其来的告白,是凤浅汐怎么也想不到的。之前还不断抗拒她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想通了明白她的心意?
这时凤浅汐脑海中闪过某人之前给她出的一个馊主意。
“这世间男子最注重的就是清白,只要殿下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害怕仙乐小帝卿跑了不成?什么先婚后爱,感情都是睡出来的,而且俗话说的好,夫妻打架床尾和,把人睡的服服帖帖,感情自然就来了。”
凤浅汐抿唇,要是当初九江选亲之时,她将这仙乐小殿下强娶了,是不是她和卿儿早就成双成对,也用不着当这累死人的皇帝?
“所以,我们逃吧!”
逃?凤浅汐有时候不太明白慕容仙乐的脑回路,她堂堂一个皇帝,怎么就需要逃了呢?
而慕容仙乐想的是要是小说世界意志修正,与其女主带着男主杀回来,还不如主动让位,让一切回归正轨,他们做一对普通夫妻,也算安生一世。
“逃?你是说,把皇位拱手让给凤紫迦?”
凤浅汐摇头一笑。
他到底知不知道,凤紫迦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上官清雪,而是他?凤紫迦一旦坐上皇位,要的就是慕容仙乐,这是她们之间当时的赌约。
最后,是她赌赢了。
凤浅汐摇摇头,手敲了敲慕容仙乐的额头,想把人敲醒,他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怎么来的?就对她这么没有信心吗?
不过五岁他那年就能对她说的那番豪言壮志,甚至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想来想法确实不同。
想到这里凤浅汐心情愉悦地勾出一抹来自心底的笑,随后她嘴唇轻启,道:
“被赋予丑角的命运,在世界中心人物的影子下生活。但是,我们不能灰心,我们还是完整的人,太阳出来的时候也有没有影子的地方,这就是可能性。”
“在这样的可能性下,小姐姐,你要是觉得这世道不公,不妨大胆地努力一把,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妨放纵地去强求一次。人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什么生来即注定。”
“只要站在相对正义的一方,当我们跳出一定的意志,那才是真正具有自我意识的开始。”
慕容仙乐: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他是不是曾经对谁说过?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雪夜,那是还在蓉江皇宫的时候。
才五岁的他被一件白色狐裘裹得严实,当时正在回嘉年殿路上,但是他耳尖地听见偏路里发出的微弱喘气声,是人冷到一定程度下的反应。
“小殿下,你去哪里?”
因为没有厚实衣物,已经觉得熬不过这个寒冬的凤浅汐隐约听到一道急呼声。
她今年才十一岁,却因为庶出又是父家无权无势只能活该被欺负,母皇竟然会荒唐地让她顶替同为庶出却有将军府依仗的四皇女凤凌月,扔到这蓉江来做质子,她勾起一丝讽刺。
四肢僵硬,在偌大的蓉江皇宫,确是没有一点儿火星能让她点燃火堆,就算有,说不定更会被扣上纵火的大罪。
“你是谁?哪个殿的?”好听的童音,干净纯粹像是春水溪流流淌心间。
凤浅汐移动变得僵硬的下颚缓缓抬头,面孔上被附上了一层单薄的雪霜,估计要是没人发现,再过几个时辰,人们只会好奇这里多了个仅供装饰的雪人罢了。
“救救…我…”
这是遇见他的地方,她一直希望能在这里再次见到他,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姐姐,你不要死啊!”慕容仙乐还是第一见到大冬天有人在外面穿着单薄活活挨冻快被冻死的人。
“小殿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晦气的很,咱们快走了。”宫侍完全忽略了面前靠墙蹲着快要冻死的人,许是已经在这宫中,见惯了这些,只是拉着慕容仙乐就像离开这里。
慕容仙乐是个在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影响下长大的人,这幅路将有冻死骨之景,他若就此离开,心里那道坎儿怎么过的去?
“东篱,你去叫人,把她抬到嘉年殿可好?再找个医师过来!”慕容仙乐抓着东篱的衣服,请求道。
然而东篱的态度,却比这寒雪还冷。
“殿下,这指不定是哪个宫犯错被丢出来的宫侍,说不定是犯了染症,我们快些离开好吗?”
“她在这儿睡上一觉,等雪停了,天亮了,她也就不冷了。”
慕容仙乐在心底呐喊:
这是人!
看得见生命流逝,活生生的人啊!
那是慕容仙乐胎穿以来,在东篱无微不至照顾下,第一次体会到心冻结到发疼,生命在这皇宫里是多么渺小,活在等级之下的人,命如草芥。
若不是慕容仙乐的身体里是个成人的灵魂,那他已经相信了东篱的话。
是不冷了。
因为已经再也感觉不到了。
凤浅汐眼睛冻得没有焦距,只知面前有一大一小的人影在晃动,两人的对话,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更加的可笑。
脚步声渐远,他们是,走了吧……
皇宫之内,追求自保与自己的荣华富贵,谁想沾上一点儿麻烦呢?
凤浅汐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天,雪化作点点白星缓缓下落,却始终不见带来一点星子的光亮,她缓缓,合上了眼。
“唔。”
胸口被什么热乎的东西捂着,心脏又开始跳动。
睁开眼,雪停???了。
眼前是个被天冻的粉红的小仙童,眉心一点红痣,小小年纪已见绝色之姿。
慕容仙乐见人总算是醒来了,也不枉他忙活了一阵。
大概两炷香也就是约一个小时前,他吩咐人去厨房拿来了一袋食盐,借着看不顺眼的名义叫人把一块儿被打磨成亮闪闪成为饰品的一块儿手掌大的铁矿石敲成细分,又叫人从御厨房中找来没有烧完的木炭磨成粉末,又让人锤碎他从院子里挑出来了一块儿看着像蛭石的石头。
所有的材料都十分粗糙,而他只希望能够有效。
至少,他尽力去尝试了。
他将这些按一定比例混合,再撒上一些水,那油纸包了两圈放进了一只囊袋里,万幸的是最后竟然运气好的成功了。
慕容仙乐立马遣散众人,说自己累了睡下了,后又将桌上的吃食都拿手帕包了些带着粗略版的“暖宝宝”偷偷踩着凳子翻窗出去。
凤浅汐怀中一包食物以及一个发热的大布囊袋,神色奄奄。
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她说的那段她一字不漏记到现在的话。
慕容仙乐听了凤浅汐的话,面露惊讶地看向面前的这位反派大人。
他之后通过对这本莫名其妙导入自己脑海中的书进行仔细梳理,发现他那次救的人,不应该是京江的四皇女吗?这位皇女在书中的命运轨迹,截止于那个雪夜。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他救的原来是这位反派大人,那么选亲之时凤凌月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也就解释的通了。
突然之间,慕容仙乐恍然大悟。
所以凤浅汐这条剧情线歪曲成了一盘蚊香,冥冥之中也有他的功劳?
慕容仙乐内心苦笑……
所以当时的一救,救回来了这么大个妻主?
凤浅汐细心地触了一下慕容仙乐端着的瓷碗,还是温的就好。
慕容仙乐用完粥后,便以自己想要休息了为由将凤浅汐遣走,然后自己像只小蚕茧一样裹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作。
他盯着依旧是红色的帷幕顶出神,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去了?
十五年前。
位于女尊大陆的西南流域蓉江,迎来了第一位帝卿,该子眉心一点红痣如同受过仙人点化降生,气质祥瑞,出生不哭反而如同芙蓉含笑。
蓉江皇帝慕容真云大喜,为其赐名:慕容仙乐。
九江同喜。
这蓉江小帝卿出身好、样貌好、待人好,就是这男子从小该学的三纲四德样样不学,《男戒》更是一字不会,自能走能跑起就缠着自己八位皇姐教他礼、乐、射、御、书、数六艺。
闻者皆言:这怎是男子可学?
然这蓉江小帝卿,确实没有学成。
五岁那年冬日一觉醒来不知怎么就发起了高热,整整在床上烧了半月才有所好转。
宫侍们皆说这是中邪了,因为高烧前晚,小帝卿叫他们砸石头又是磨粉,要了火灶里未燃尽的黑炭又要了厨房的食盐。
行为古怪反常,关键是第二天这些东西都不翼而飞,不是中邪,又该如何解释?
嘉年殿内所有宫侍都被蓉江皇处于二十大板扣半年俸禄以治他们照顾不周之罪。
慕容真云脸上因为常年习武,脸上并无明显岁月留下的痕迹,一脸忧色只为她这调皮不听话却又是心尖尖儿上的小儿子。
她没有杀那些宫侍,不然按小儿子的性格,怕是会独自闷在心里与她冷战一番不可。
作者有话说:
本文第三十九章已写回第一章了哦~
第三章
大病一场,慕容仙乐身体算是落下了病根,这叫蓉江皇室都心疼的紧。
慕容仙乐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出去就因为跑热后受了寒,就在床上躺尸躺了足足这么久……
他再次嫌弃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体,越发想要学武,但是几个皇姐始终不同意,而且还谈不得这事儿,他一开口,几位皇女殿下那眼神,把他吃了算了。
特别是他长姐慕容又泠,竟然跟他现代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在这个女尊世界,慕容仙乐的挂就是自己的脑海中被导入这本名为《太女传》的小说,当他知道这本小说剧情、内容时,简直和发现新大陆一样。
和他所在在古代男女观念完全颠倒,简直是要重塑他三观的意思。
但是他慕容仙乐,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穿书者他表示:誓不入乡随俗。
按照某点小说里的爽文套路,他是被世界选中的人,他要拯救女尊世界所有的男同胞!
然而,这种想法在第二天课堂上就破灭了。
沈夫子(自然是女的)道:“为人夫,男子要讲求三从四德,夫德不必才明绝异,男子无才便是德。”
“女尊大陆都奉行一妻一夫多侍制,女娶男嫁、妻为夫纲是为正道,则有七去七出,男子行为标准需谨遵《男戒》。”
“为人子,百善孝为先,而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男子应真心侍奉妻主,以生育子嗣为人生天命。”
“噗!”
慕容仙乐刚到嘴里的茶水,被这一句惊的吐了出来。
这世界已经够玄幻的了,竟然真TM的男子生崽?
“仙乐小殿下,你可有疑?”沈夫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不给慕容仙乐好脸色看了。
沈夫子第一眼见慕容仙乐时,印象那是好的不得了,打心里道:九皇子乃真后也。
结果:慕容仙乐只要是涉及男子必修之课,一概不听,男子必考科目,一概不学,男子必读之物,一概不碰。
气的沈夫子吐血三升聊表心意。
好一个“坐怀”不乱。
沈夫子还不是气吐血的第一人,同为男子的金牌手绣郎郭英咳血三日,药不跌停。
“小殿下,您这荷包绣的可是一对儿鞋子?”
慕容仙乐眼含神秘地摇摇头。
“这是鸳鸯,我照着这个绣的。”慕容仙乐拿出一张活灵活现的鸳鸯刺绣,再看慕容仙乐绣的这张,简直好鞍配了头赖驴,好线好料使错了地方。
郭英被气的心中郁结,顿时咳出来鲜血。
慕容仙乐过意不去,安慰道:
“英子,我觉得我进步了不是?”
“进步?”郭英疑惑地看向他。
“是呀,以前英子你还看不出我绣的是一对儿呢!”
郭英被气的连连咳嗽,最后两眼一翻,被人扶了下去赶忙叫太医。
乃是大病初愈后,被亲父也就是君后严加盯着,慕容仙乐也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踏出半分。
要知道君后当年那是夫德、夫言、夫容、夫功天下之典范,求娶者遍布九江,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帝卿。
君后每日只要一想到慕容仙乐,脸上便是一阵忧色。
奈何慕容仙乐就是看着美人爹爹绝美落泪,他也心狠绝不改也。
慕容仙乐:我对这些真没有天赋,儿子做不来呀~
慕容仙乐却偏偏又是蓉江唯一的帝卿,陛下和君后都拿他没办法,那其他人就更没办法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慕容仙乐一直想要的臭名昭著的名声,一直都未降临。
他都等了三千九百六十五天了,也就是11年,他十一岁生辰。
巧的是,慕容仙乐和慕容真云,也就是他的母皇,是同一天生日。
对于他和慕容真云给对方的生辰礼物,慕容仙乐觉得每年都是“物物交换”。
每年生辰宴上蓉江皇帝慕容真云都会问慕容仙乐的学习情况。
沈夫子:“帝卿性格风趣,鬼灵精快,于夫治之上颇有见解,乃女子需另眼相待之人。”
于此同时,慕容仙乐在心中翻译着沈夫子的话:
(帝卿性格古怪,难以管束,于夫治之上一点也不认可,女尊女子要娶他必须慎重考虑才行。)
郭英:“帝卿绣工有传承君后随意洒脱之意蕴,高山流水,知音方解其中深意。”
(帝卿的绣工胡编乱绣,没学到半点儿功夫和规矩,只有帝卿自己才懂得欣赏,反正他是欣赏不来。)
慕容仙乐默默在一旁毫无形象地嗑瓜子儿,奈何颜值加成,气质加成,还有多重莫名的好感buff加成,众人看其硬是一道好风景。
反而慕容仙乐情貌两全名号还传扬了出去。
情自然是指慕容仙乐难觅知音之情,可见这以后一定是位痴情持家之人。
貌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慕容仙乐那一副仙人之姿与天神般的容貌,眉心一点红更显飘然。
当慕容仙乐知道这一名号时,气的一踹门,结果脚瘸了半月。
什么情貌双全,本帝卿的“才”,你们给吞了?
百姓:冤枉啊!
八位皇姐外加皇帝君后:呵呵,我们吞的!
没错,慕容仙乐自从那次把暖宝宝弄成功后,就开始捣鼓宣纸、肥皂、火药……将理科生的大脑展现的活灵活现。
这却都从宫内就被止了下来,成功、功绩都被分散到了八位皇姐身上。
对此,慕容仙乐伤心了许久,也不再搞这些玩意儿了。
连个鼓励创新的机制都没有,他干嘛要做免费劳动力?
慕容真云和???君后给出的理由是:人们会相信这是一个十余岁孩子折腾出来的?还是一男子?怕是会被当妖孽处置。
慕容仙乐:“……”
我竟无言以对。
君后有时候会悄悄感叹道:“好好的崽子,怎么就生错了性别?”
慕容仙乐脸一黑,做女子有时真的好,然要是他性转了,一时之内,还是得求算一下心理阴影的面积。
虽然他现在和转性了没有区别,但好在外形还是男子,总之自我欺骗,还过得去。
直到第五千四百七十五天,也就是慕容仙乐年满十五岁后已经可以婚嫁的年龄。
九江之首京江告:
“京江七位皇女正值青年然正夫皆未有良缘,今昭告天下,邀其他八江进献佳人,诸皇室不可少于一人,预于皇女选亲,不得有误。”
蓉江皇室低压笼罩之中。
慕容仙乐:直接报他名字得了。
规定什么“诸皇室不可少于一人”,他蓉江皇室帝卿还真只有他一个。
京江丞相上官府。
“公子,昨日九江选亲名单已经出来了,九州男子共二十一人,京江除了公子您,就只有云怀公子了。”
“其余八江,齐江、漠江各江一人,蓉江、浄江、雪江、希江各江两人,徽江五人,海江四人。”
“要我说几江之中能和公子并肩的,也就那么几个,要是没有帝卿名号,怎比得公子?”
上官清雪面色不惊,手上绣功未停,他道:“按此理,若我不是丞相府的嫡公子,不也比不过外人?”
知棋一听,赶忙跪下认错,“公子,仆知错了。”
上官清雪倒也没有要责罚的意思,“此等话语,切忌再说。”
“是,公子。”
上官清雪喜爱白衣,腊月出生,名中得一雪字,品性高洁,宽容大度,知书达理,肤白似雪,容貌绝佳,是为京江第一公子。有知琴、知棋、知书、知画四仆侍奉。
若是有人细看上官清雪手中所绣,那竟是一只展翅欲飞,细节精美的浴火凤凰。
而诏告之中七位选亲的京江皇女,实际上年岁相差并不大。
京江君后膝下共三位嫡皇女,二皇女、五皇女和九皇女,九皇女尚且年幼。
京江太女之位空置多年,此次选亲极大关乎京江选立太女之事。
因而这两位嫡皇女,是此次选亲各江皇室所最为关注的两人。
剩余五位庶皇女,分别是大皇女、三、四、六、七皇女了。
不过,经过众人几番分析,天下最不可嫁者,非京江三皇女凤浅汐莫属。
首先凤浅汐父家无权无势,就京江一小商户,父亲还是庶出,入宫几年还是小小一美人,可见其不受宠,也就生了个皇女日子才开始好过一些。
其次是这三皇女本身便非良配,女子二十成年,如今凤浅汐二十又一岁却始终不见其临幸男子。
众人皆揣测:凤浅汐难道是不行?
那将自家男子嫁与她,岂不是清苦一生,活着受寡?
再加凤浅汐性情冷漠,手段嗜血,玩弄人命,喜怒无常,传言有位男子爬床被其下令乱棍打死,此后每月都可见皇女府中皆有抬尸而出之景,百姓具惧之。
“主子,属下已混入调查,此次参加选亲的蓉江帝卿应是蓉江使人冒名顶替。”黑衣女子半跪于地,丝毫不敢抬头逾举。
“如何见得?”
月下女子一身红衣,黑色腰带紧裹,头发高束,发间落下几根流英,隐隐闪烁红色玛瑙的光泽。月光让女子的脸庞更加立体,却又显得更加冷漠无情。
“那小公子举止随意,言语不羁,丝毫没有皇室礼仪,蓉江多水,那小公子却不只晕车还晕船,容貌虽与传闻别无二致,属下猜测是易容之术。”
黑月语气万分肯定,实在是今日暗中观察了一日那小公子,怎么看都不想是皇宫深闺里出来的男子,怎么会是蓉江帝卿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嗯,吾知晓了,下去吧。”
黑月身影一闪,不见踪影。
凤浅汐立于窗前,远远看着灯火通明的方向,两眼锐利,思虑万分。
作者有话说:
已经存稿到下周了,放心收藏~
第四章
“小昭兄,没想到竟然是你陪我一起来,真是缘分呀。”慕容仙乐搂着慕容昭的肩膀,比起慕容昭小家碧玉的坐姿,慕容仙乐就显得随意很多了。
慕容昭,蓉江郡卿,宗室嫡子,慕容仙乐母皇的妹妹的儿子,也就是慕容仙乐的堂兄。
“为蓉江分忧,是尔等之幸事。”
慕容仙乐明目一转:瞧瞧,这就是有大格局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唉~”慕容仙乐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些担忧。
“仙乐堂弟为何叹息?”慕容昭善解人意问道。
慕容仙乐还未来得及回,马车已然停下,经鲜个驿站,四天三夜的水、陆车程后,京江都城佳人府到了。
不过,竟是夜晚。
佳人府是皇帝、皇女选亲之地,各江佳人皆先住于此,待三问五考后由皇帝赐婚。
慕容仙乐正要自己掀开车帘出去,却被慕容昭拉住了手腕儿。
“仙乐小堂弟,男子面容不可为外人轻易窥见,先将幕篱戴上,入府方可取下。”
慕容仙乐接过慕容昭递给他的幕篱,眼神幽怨,抿嘴小声抱怨了一句:“规矩还真多。”
慕容昭勾唇,摇了摇头。
不过慕容仙乐到了马车外正想下去,却见踮脚的是一个人,他收回了踏出的脚,而是扶着马车自己跳了下去。
负责迎接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男子体弱,不至于蹦蹦跳跳都能出问题吧。
刚掀开帘子的慕容昭心底叹息,才离开自己视线一下,他这堂弟就逾了男子的举止,慕容昭踏着人背,端正的下了马车。
众人:应该这位才是蓉江帝卿吧?
但是慕容仙乐拿的却是蓉江帝卿的牌铃,还并未挂在腰间,只是当做玩物一样在手中甩着转圈儿。
这铃铛认真的吗?挂在身上走在哪儿,响到哪儿?幕篱之下慕容仙乐一脸嫌弃。
众人:原来那位才是蓉江帝卿?美好的幻想,破灭了。
蓉江离京江并不是最远的,所以还有些没到,三问五考要等二十一位佳人都到齐才会正式开始。
慕容仙乐:真期待……马上垫底呢。
就让男女主,愉快的玩耍吧,他这个炮灰就不挡路了。
因为书中原主本着身份地位、才情、容貌,在三问五考中轻松夺得第一,然后被赐给了现在太女的热门人选五皇女,人家却是也是下一任皇女,无话可说。
然而这五皇女喜欢的又是京江丞相府嫡公子上官清雪,他却把人家正君位置占了。
他不死,谁死?
慕容仙乐被带到专属的房间,虽然布置的还不错,但比起蓉江的待遇,那就差远了。
他等了很久,似乎这里的人都没有送晚饭过来的意思,他整个口腔因为路上晕车、晕船,到现在都是白味的,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殿下,在京江,男子为保持良好身材,都默认禁止夜宵的,您先忍忍吧?”东篱陪着慕容仙乐一起来了。
“可是东篱姐姐,我好饿呀……我在蓉江吃夜宵,也没见胖呀……”
说到这事儿,东篱有苦说不出。
谁像您一样有百吃不胖的身子呢?还整日看着清瘦,君后还时常怪罪她们没有服侍好帝卿。
“殿下,您先洗漱,东篱帮您去问问?”
天色确实也不早了,慕容仙乐采纳了东篱的建议,自己习惯了有些事自己做,他将衣服备好,头发散开,很快有人已经抬水过来了。
不过慕容仙乐将头发洗好后躺在宽大的浴桶里还没享受片刻,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随后,自己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冷刀。
“……”
慕容仙乐:书中可没有这一段儿。
三问五考期间,十分风平浪静,什么鸡飞狗跳之事也没有。
“别动,不然我手上这把刀,可有美人来祭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清冷,慕容仙乐侧眼看去,见此人面戴银色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
很快,慕容仙乐就听见门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帝卿殿下,佳人府进了一嚣张小贼,可否允我们进屋搜查?”是个将军的声音,估计是护卫队下的人。
当然,女尊世界的将军,自然也是女子。
“我还在沐浴呢,容我穿个衣服?”
慕容仙乐这话让脖子上的冷刀贴近了几分,银面之人眼神灼灼,像是下一秒就能杀了他一样。
然而慕容仙乐目不斜视,就像脖子上没架着刀一样,还顺道站起了身子。
持刀女子见刀刃差点就要割到慕容仙乐的颈部,里面将刀移开,见慕容仙乐欲起身,她又闭眼转过了身。
“大人请稍等,我马上就好。”
话落屋内便是一阵水声,除了带头的将军,听的外面的人,有些心神荡漾,谁都明白屋内之人乃是蓉江帝卿,容貌何等绝色。
门被慕容仙乐打开。
门外之人却是奇???奇下跪,半点不敢瞻仰慕容仙乐之貌。
带着人来搜查的将军路宣遥更是为人老实,低头慕容仙乐脚边竟还有水珠低落,更是不看看,耳根还是微红。
“臣等冒犯殿下了,见殿下无事,臣等就放心了。”
随后便转身说道:“看来贼人不在此处,随我去他处搜查。”
“是。”
等众人走后,慕容仙乐关上了门。
准备……准备脱下衣服继续洗,就这么直接简单。
隔着屏风,女子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慕容仙乐:“我又不是傻子。”
银面女子:“……”
“你要杀我,还有必要拿刀威胁我吗?你要杀了我,她们不就直接破门进来了吗?我若不完好无损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能走吗?”
“还有……”
“还有什么?”女子顺势问道。
“就是我太好看了呗,哪个贼人能下得了手?”慕容仙乐信誓旦旦道。
“……”
银面女子:采花贼。
可她不是。
“我解释完了,你可以走了不?”慕容仙乐皱眉催促道,虽然隔着屏风,但是有个人在旁边而你在洗澡,心里总归有些异样。
“蓉江帝卿,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哎呀,我都听腻了,有缘再见的话,记得换一句话哈,拜拜。”
慕容仙乐揉揉发烫的耳朵,实际上他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夸他,感觉还不错,下次换一种夸法。
也就稳了几秒,屋子里除了他弄出来的水声,其余什么声响也没有。
“你还在吗?”
屋内无人回他。
就这样走了?都不给点回报之类的吗?慕容仙乐心中碎碎念道。
常乐阁顶。
银面女子取下面具,此人正是凤浅汐。
“主子,我将那冒牌之人抓来便是,何必冒险亲自去一趟呢?”黑月在一旁不平道。
“不,他就是,慕容仙乐。”凤浅汐语气肯定。
黑月大脑觉得一下子宕机了,不会吧?蓉江帝卿,真如她见到的那般……随性不羁?
不过,凤浅汐的话与判断,她深信不疑,不得不稳住心中骇浪接受这一现实。
京江规矩比蓉江还要严苛,那边根本不通融,东篱无功而返。
后又听说佳人府进了贼人,她担心手无缚鸡之力的帝卿殿下,急急忙忙跑回来,见慕容仙乐悠闲地躺在床上,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一进门,东篱还见桌上多了一包东西。
“殿下,这些甜糖杏子是谁拿来的?”
慕容仙乐洗漱沐浴后就将自己埋在床上,哪里留意到桌子上竟然多了东西。
“拿来我瞧瞧。”
东篱将一包甜糖杏子拿到床边,慕容仙乐瞧见面色一喜,想拿一颗放进嘴里,却被东篱谨慎地打断。
“东篱姐姐,没有毒,这可是有人报答我哒。”
东篱听不懂慕容仙乐的意思,他们不是初到此地吗?怎么就有了报答一说?东篱为了慕容仙乐的安危,还是先试吃了一颗才放心给慕容仙乐。
“主子您叫属下去买甜糖杏子,怎知帝卿殿下他喜欢呢?”
黑月一直跟在凤浅汐身边,也没听见凤浅汐叫人去查过慕容仙乐这些饮食上的事情。
“你逾距了。”
“是。”黑月自是不敢再问。
至于为什么她知道?那就是当年那竟无火却发热的囊袋上,残留着装了杏子后的甜涩之味。
京江风土人情和蓉江非常不同,蓉江人喜辣,可谓是无辣不欢,火锅、串串、凉菜都离不开辣子的调味。
慕容仙乐穿书前也是川渝地区的人,自是喜辣,但是到了女尊后,却变成了又喜辣又喜酸甜了。但是太久没吃辣,还是会想念的紧。
慕容仙乐在佳人府第三天。
“东篱,到底什么时候人才来齐呀,这里的饭菜味道太淡了……什么叫男子多吃蔬菜对身体好?饭菜不宜辣咸,对男子容貌好?我要吃肉!我要吃辣!”慕容仙乐真受不了这里的清汤寡水。
养生还是养老呢?
“殿下,要不?出去转转,转移下注意力?”
东篱觉得帝卿殿下到了京江,更宅了,在蓉江时,还会热衷于“搞事情”,到了京江像极了一条咸鱼,整日里就躺着。
如今听东篱这样一说,慕容仙乐仿佛能闻见自己一身霉味一样,自己也有些嫌弃自己了。
就出去晒晒太阳,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那,咱们走?”
东篱自然是一喜,这要想在宫中生存,不光靠自己,还得靠人际,这几日丞相府的那位清雪公子,已经和到了的人都熟络了,就自家殿下闭门不出,她打心里着急呀。
而且今天她听说,有几位皇女会来这边,这可是事先和皇女们接触的大好机会。
慕容仙乐哪知道东篱什么想法,他们主仆二人有很多时候,思想都不在一个点上,但是却也是能说得上话之人。
作者有话说:
慕容仙乐:我自己就是个麻烦,大不了就是麻烦遇上麻烦,看哪个更麻烦罢了。
第五章
慕容仙乐这两手一拉开两扇门,迎面就是一大堆人。
大概是众人看愣了半响,慕容仙乐被这么大堆人惊讶了片刻。
随后,慕容仙乐就听见一位身着碧色衣服的男子道:“昭郡君,你不是说仙乐小殿下身体不适卧着床吗?我看小殿下身体很好?又或者说是皇女殿下们来了,仙乐小殿下装病?”
慕容仙乐一听。
这碧池男要搞事情呀!
然而,众人怎么也想不到慕容仙乐下一个动作。
慕容仙乐两手直接又把房门给关上了,“嘭”的一声。
“……”
林沐晨感觉那声门声,就跟“啪啪”拍在他脸上一样。
“蓉江小殿下竟如此骄横?”
这话已经被上升到了“蓉江”的高度。
林沐晨正想要代为去拉开那扇门,手还没碰到,门就自己开了,只不过这次开的是东篱。
“咳咳。”慕容仙乐虚弱地咳嗽两声。
唇色比起刚才有些泛白,脸上透着虚弱,身上披上了件防风的披肩,整个人像极了易碎的瓷品,与刚才的气质截然不同,画风大变。
“慕容仙乐见过皇女殿下们,也见过各位公子。实在是仙乐一场大病后,伤了底子,到了京江的水土,身体还没适应过来,让各位担心了。”
“小昭兄,是吧?”
慕容昭惊讶慕容仙乐前后的转变,这样中规中矩、正经了的堂弟,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
“是呀,仙乐快过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几位皇女殿下。”慕容昭拉过慕容仙乐。
刚才林沐晨说的一番话,仿佛就此掀了过去,看皇女们脸上竟然都还很有兴趣的挂着笑,林沐晨只好闭上嘴退到一边。
这次来的皇女差不多都是和凤紫迦关系较好的几位。凤紫迦自然不用多说,其余还有大皇女凤羽峥、六皇女凤羽飞、四皇女凤凌月。
二皇女凤紫南与凤紫迦一父同出,两人之间向来不和,一直被自己妹妹压在下面,她能高兴吗?
三皇女凤浅汐和七皇女凤偃月他们则是默认了这两位皇女因为父亲无权无势又不受宠而主动放弃了。
慕容仙乐不知道为什么,凤紫迦总是要么要么问着他问题,这么一大群美娇男,看不到吗?
特别是在一大群人中散发七彩光芒、白衣似雪的原著男主角:上官清雪。
“听闻仙乐小帝卿情貌两全,对知己之情,格外看重?”
慕容仙乐:“什么情貌两全,他们瞎说的,我只知道先知己,再有知己,若是自己都还没认清自己,反的而别人先看清了,岂不是很危险?”
凤紫迦停了有一丝微愣,眼珠流转,这话竟是从一男子口中说出?
“本殿觉得仙乐小帝卿是个妙人,很是好奇帝卿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凤紫迦这不又来了。
“睡觉。”慕容仙乐本来就不是来美化自己的,干脆实话实说。
果然,其他人都捂嘴一笑,慕容昭则是不争气似的看了慕容仙乐一眼。
“身子不好,多睡一会儿也是无妨。”凤紫迦竟然在给他圆话,这是慕容仙乐没有想到的,而周围人更多的是惊讶于慕容仙乐刚才极其不着调的回答,那个男子会在女子面前说这些让他人觉得自己懒惰的词汇?这位慕容帝卿真是……
一个亭子里,几个人坐着,一堆人站着,慕容仙乐觉得呼吸都困难的很。
再这样下去,慕容仙乐表示撑不住了,只有转移众人焦点才行,于是他道:
“在蓉江我就听闻清雪公子的美名,我有些好奇清雪公子每天的生活?”
果然,慕容仙乐的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了上官清雪,慕容仙乐稍稍松了口气。
“回帝卿……”
慕容仙乐:不,帝卿不需要你回。
“清雪近日听闻母亲忧虑希江水患,想为其分忧,于是这几日都在绣《山河祈日图》,皇女殿下们刚来,清雪刚好就绣好了。”
慕容仙乐:那不得看看?
凤紫迦像是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很顺慕容仙乐心意说道,“那就瞧瞧清雪公子苦心绣的这???幅《山河祈日图》?”
像是早有准备,图很快就拿过来了,两位宫仆将整幅图展开,都有些惊叹上官清雪绣功了得。
“万玉、芙清代希江百姓,谢过清雪公子的一片心意,相信水灾一定会尽快过去。”
李万玉和李芙清乃希江两位帝卿。希江土壤贫瘠,农业极不发达,然矿产资源丰富,各江矿产皆从希江所购,同时也极依附于京江生存,每年京江要拨二十万两黄金帮扶希江。
慕容仙乐悄悄移动身体,终于如愿退出了“包围圈”,他自然不知这些小动作、小心思,都被凤紫迦尽收眼底。
只是默许了罢了。
呵,不过这位蓉江来的小帝卿,还真有点儿意思。
佳人府中男子皆未婚配,就算是皇女们也不能停留太久。慕容仙乐跟在众人后面,上官清雪被他引入后,全程话就挺满的,他只需要当个陪同者赏赏风景就行。
风头嘛,叫上官清雪一个人出就行了。
不过当天下午,主要负责本次选亲的掌事司仪佳伊大人便传话道九江各佳人已齐,明日卯时即刻开始三问五考。
卯时!!
那他不得早上六点就得起床?
不,六点开始,那他至少五点半就得起来被逼着看日出?
慕容仙乐扶额。
不过好像皇帝早朝就更离谱了,寅时。也就是大概凌晨四点起床,五点左右上朝。皇帝住宫里还算便捷,那群进宫来的大臣,岂不是更早?
虽说三日一朝,但是感觉还是很辛苦的样子。
东篱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脸色变了又变,对于照顾了慕容仙乐这么多年的宫仆,她可能大概是知道慕容仙乐在想什么了。
明天早晨,估计还得靠她。
她刚这样一想,就见仙乐小殿下已经两眼放光看了自己许久了,她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慕容仙乐随后表情比她更加郑重,像是有极为重大的事情要交给她,东篱有些热血沸腾。
“东篱,拜托你一件事情!”
“殿下,但说无妨,东篱一定竭尽所能!”
慕容仙乐嘴角突然显现笑容,拍拍东篱的肩膀,他道:
“明天记得不要叫我。”
!
她家小殿下这是在说什么混账话!
“这……这……殿下您要干什么?”
慕容仙乐对东篱勾了勾手指,东篱侧耳过来。慕容仙乐在她耳边小声说话,让东篱耳朵红了一片,这等轻声细语,让她头脑发晕。果然美色误人,她竟然一时脑热就答应了。
悔哉!悔哉!
第二天一早,佳人府大厅内各江男子齐齐站立,发饰、衣着极为精致,五颜六色,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就待今日能够得上一个好名次。
选亲各江男子虽共二十又一,但是京江皇女也就七位,加上一半人几乎已立侧君之位,皇女府中侍郎、庶郎只能算多不能算少。他们在场要么就是皇室宗亲,要么就是豪族显贵,怎么能屈尊做小?因此选不上的,就会被遣回各江。实际上,对于男子来说,虽是皇家中落选,还是有些伤面子。
据以往史记,被遣回的男子,虽能得个赏赐嫁个好妻主,但“落选”一词却是相伴终身,无人会道这是曾经荣选男子,而是败选男子,指不定哪边有什么缺陷。
不过,要是被婚配给了三皇女凤浅汐,那一生魔咒又如何?至少还有命在。
掌事司仪开始命执侍清点人数。
执侍由宫内久经磨砺,经验老道的男宫侍担任,有些还是伺候过贵君、君后的老人了。
“浄江,清水公子、江汀公子可在?”
“在。”
浄江这两位,一位是民间推举而来的白脸小生江汀,一位则是帝卿清水,然三问五考中,统称为公子。
不过比起蓉江帝卿慕容仙乐的情况来说,浄江这位帝卿还是个差上一年才成年的男子,然兄长皆已早早婚配,他盘算着自己年岁未到,怎可入宫?
不料京江皇批了个字:甚好,准!
而这白脸小生江汀公子为何会被奇葩的纳入其中,我们后续再论那一番文坛大事。
“蓉江,仙乐公子、昭公子可在?”
“在。”大厅之内只闻慕容昭一人声音,有人周围担忧,有人展颜窃喜。
执侍正想质问慕容仙乐何在时,门外传来了东篱的呼喊之声。
“仆东篱见过各位大人、公子,我家殿下……他昨晚身子不舒服,今日还在床上,数叫不起,耽误了后续流程,这罪责怎该是好?”
已经在看好戏似的林沐晨此时不加油添柴,怎“心安理得”?
“这蓉江帝卿,难道是让我们大家,站着等他一个人?”
掌事、执侍听了都黑了脸,这慕容仙乐,好大的架子,还当这里是他蓉江吗?蓉江皇室管教不严,到了京江,他们非代为管管、消消他的气焰不可。
慕容昭正想站出来为慕容仙乐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一男子清雅之声。
“来了来了,实在是身体不适,来迟了,刚才也才点到我名字,应该没让各位等多久?”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待慕容仙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大厅中之人无不倒吸一口气。
慕容仙乐,真乃尔等“勇士”也。
掌事佳伊大人怒拍桌案,气的竟站了起来。
“蓉江帝卿,你就这般这样不将我京江选亲放在眼里!”
且看慕容仙乐从上至下的一身装束,里面一件简单的白色里衣,外面胡乱披了一件淡粉色外衫,褶皱不说,有些地方还打着结。颈间戴着游红线所系的子玉长命锁,头发散乱,长发及腰,用一根木簪子简单盘扣,面上无一点妆容,可能真的是因为身子虚,嘴唇有些泛白。
就整体一副刚从床上起来未梳妆打扮的模样,虽这样也不影响这位帝卿的绝色容貌,但实在是有违礼制,难堪大统。
作者有话说:
江汀:可有听过四百八十寺的名号?感谢在2022-12-06 00:00:00~2022-12-07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莉丝? 10瓶;不知为不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章
“哈哈,佳伊大人,我这不是赶时间吗?”慕容仙乐干笑两声。
都是一群男人,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时辰已到,碍于慕容仙乐的身份已经时辰不能耽误,这件事算是明面上翻了过去,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这位帝卿在后面的三问五考中,可不会太顺利。
这自然就是慕容仙乐想要的。
三问,一曰问身,二曰问思,三曰问才。
问身自然就是要对家世进行摸底,这些自然在他们来京江之前,各江已经将文书递了过来。此外,问身还包括了验身,身体必须符合美态,不可有缺陷,最重要的就是,还得保证是处子之身才可。
这一环节,慕容仙乐总结道:不可多说。
多说便是两个字,“羞耻。”
四个字:“羞耻至极。”
问思,这就是考察从小就学的那些夫德、夫纲之类的,看你“三观”正不正。
事实证明,慕容仙乐“三观”极为不正。
“仙乐公子,敢问你对正君的理解?”
慕容仙乐,这题我会。
“正君就是皇女殿下的唯一的夫郎,作为正君要肩负责任,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都将携手走过……”(耳熟就对了,结婚宣誓词。)
听到这里听着的人频频点头,果然情貌双全还算不假,是个痴情的好男儿。
“不过,婚姻不一定幸福,单身不一定不幸福,出生是一个人,离开时也不可能是两个人,爱情是奢侈品,没有也行。”这可是民政局爸爸的经典语录。
“当然,正君也要相对独立,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好和兴趣,两人连理应以爱为前提,无爱便是婚姻破裂,没有婚姻也就没有正君的责任,一纸和离好聚好散……”
慕容仙乐还想说什么了,就被佳伊大人一句“住口”呵斥住,话中有告诫又有威胁之意。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做男子的,都该以妻主为天,妻主爱你那是你的福分,不爱你,也该尽好自己的本分,你可明白?”
慕容仙乐还算乖巧不敷衍似的点点头,“明白明白,谢佳伊大人指点。”
这番言语,虽与世道格格不入,却道出了在场有些男子不敢言的心声。
慕容仙乐觉得有一道视线炽热地盯着他,他稍稍一转头,就见同为选亲队伍的一男子不仅看他那是目不转睛,还暗暗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过却被旁边看服饰应是同江的人拍了下去。
看着从头绿到脚的服饰风格,应该是浄江的两位公子?吧?
这不,见慕容仙乐在打量他,江汀竟然静悄悄地???靠了过来。
这位江汀公子,慕容仙乐想了一下书中的描写,倒是个可以结交之人?
“江汀兄。”慕容仙乐小声问候道。
“慕弟!”
慕容仙乐脸色一僵,什么慕弟?(墓地)。
“江汀兄,我姓慕容,不姓慕。”
“哈哈,了解,了解。”江汀摆弄了一下额间两根“蟑螂须”,要是折扇在手,说不定还得扇上几下,文人动作,这该死的仪式感。
“啪”的一声,声音大到让众人觉得那桌子是不是要裂开了。
“你们二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这是什么场合!”
“简直好的很,你是蓉江帝卿,我动不了你,那就罚他。”佳伊指着江汀,他今天不出一口气,如何保存他这掌事的脸面和权威?
慕容仙乐对他歉意地挥挥手,一脸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矣。
壮士,去吧!
江汀有些不可置信地手指向自己,看着众人纷纷让路,他被拖了下去,一直罚跪到全部人三问结束才准起来。
问才就很好理解了,便是男子所擅长的才能有哪些,口不可乱说,日后要是被查明不实,不管身居何位,都将按律杖刑。
“这蓉江帝卿,莫不是在欲情故纵?却又大可不必,五皇妹,你怎么看?”凤凌月与凤紫迦朝后在后院对弈,她这话,是对着凤紫迦去的。
慕容仙乐早上之事,几乎已是众所周知。
凤紫迦面色莞然,她这位四皇姐善于攻心,心思细腻的很。
“母皇看重五皇妹是众所周知的事,蓉江地处西南,物产丰富,国力仅次于京江,虽是远了些,但论这二十一人中,我看还是这位帝卿最为合适,想必母皇,也是这个意思?”凤凌月又道。
凤紫迦抬指落子:“现如今母皇最忧心的还是希江水患,一年比一年严重,纳夫之事,我们做女儿的听从母皇安排就是。”
“还是五皇妹识大局,不过听五皇妹这话,对那蓉江帝卿,有些意思?不过蓉江帝卿再这样闹下去,母皇说不定更看重丞相府公子也不一定。”凤凌月盯着凤紫迦的脸,却未见其有一丝变化,倒是真对此不太上心。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若娶上官清雪,则是安内,若娶慕容仙乐,则是定外。
“九皇女殿下,这是佳人府,您不能随便乱跑的!”门口宫侍拦着这古灵精怪的才十一岁的九皇女殿下。
凤紫檀假装威严干咳了两声道:“皇姐们这可是要纳夫,作为皇妹我难道不该来看看?你们怎敢拦着,谁的命令,母皇?”
宫侍皆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哪里有接到什么命令,只不过是怕这破坏王坏事,但凤紫檀拿陛下来压他们,他们也拦不住了。
“皇女殿下自然是可以进去,但里面要么是各江帝卿,要么是达官贵人,又有可能是您未来的皇姐夫,还是尽量……低调些好。”凤紫檀一进门,一宫侍就跟着她,不过更像是看着她不胡作非为。
凤紫檀白了她一眼,“你是皇女还是我是皇女?”
“当然您是,您是。”宫侍摸了一把额间冷汗,果然是君后所出的嫡皇女吗?即使年幼,气势方面一点不输。
呵呵,皇姐夫?她就纯属来看美人儿的。
父后嫡出三个,两个姐姐聪明能干,她只要抱紧她们大腿,以后她们谁做太女,谁做皇帝,一父同胞,她怎么都能过的风流潇洒。
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凤紫檀一蹦一跳地进了佳伊府大门。
“下面开始考察琴艺。”
庭院之中,被摆满了二十一张古琴。二十一人齐弹一首,由佳伊大人从中穿过,为每人评等级。
不过,琴艺要开始时,出了点小插曲。
“佳伊大人!佳伊大人!我,我,我还没三问呢!”
迟来的是罚跪后,一瘸一拐急忙跑来的江汀。
佳伊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脸嫌弃之色。
慕容仙乐猜测这位佳伊大人估计在想:浄江是怎么选出此人的,莫不是一众大臣脑子都被驴踢了?
“你?”佳伊这声你气韵悠长,斜眉看了一眼便没再正视,男子官袍加身,多少对本为男子的要严苛许多。
江汀一看,这佳伊大人这般小看他?文人的傲气一下子被一支利箭穿心。
“大人,浄江崇尚文字,浄江人无人不能文,江汀此人虽是跳脱,但也是浄江百姓举荐而来,民心所向,还是得考虑一番。”执侍深究后,在一旁委婉建议道。倒不是为江汀此人说话,而是浄江帝卿还在场,当着人家面这般对待同来的公子,总归有些不好。
但是,其实他考虑最多的还是浄江文人手上的那支笔杆子。
浄江文坛风格迥异,被誉为小说之都,那一个个的甚是能写,乃至笔下对象是断子绝孙之人都能写出个上有十代渊源,下有私生子成群,遍布各江,说不定在文中还给人的辈分落一个“孙子”辈。
江汀折扇一开,气质一来,登台亮相。
“不才江汀,本一无根无缘的孤儿,却有幸参加皇女选亲,身无大志,只想写好书中故事,日后做个偏房,只要一间屋,一支笔,一沓纸,便足已。妻不爱我,我自爱之,妻不念我,我自念之,妻忘却我,我自不忘。卿本非佳人,便无佳人愿,原作痴情郎,了却糊涂一生。”
执事从衣袖里递给了佳伊大人一卷手抄,上载:
江汀,经查笔名四百八十寺,笔下著有《风尘记事》、《雾林绝学》、《江家那点事儿》等,号称文曲星降世,书粉遍布九江,笔下每卷一出,文市一哄而抢,乃男子闺中茶前饭后畅聊话题。
佳伊眯眼一看这站着没有男子正型的人,这些书,他倒是还“拜读”过。
“呵,那正好,来对地方了。”佳伊将纸揉成了一团,看向江汀意味不明。
江汀:刚才一番海量之话,竟没有被感动到吗?
“江才郎说的好极了,刚才竟是差点漏了江才郎,多有得罪,经才郎一番话,我已无三问之疑,回座吧。”佳伊面容突然和善,吐字温和,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之势。
众人见佳伊大人的态度,只觉震惊,那卷手抄之上写了什么?能让佳伊大人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
凤紫檀已立偏廊已久,江汀所言所表她皆听着。
当然,她只听到了关键词,此人,是个写书,会讲故事的。
琴艺要开始了吗?比起听话本子,美人抚琴,她自听之。
特别是,那位梳妆朴素却是一眼望见,久久不能回神之人。
蓉江国花乃是芙蓉,男子多穿淡粉之色,低眉垂眼,尽显怜态。蓉江,是为古往今来,绝代佳人故地,那应该就是蓉江帝卿,慕容仙乐了吧。
慕容仙乐此时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良久注视。
他手指置于琴弦之上,纹丝不动。
话说,这琴,要怎么弹来着?
作者有话说:
佳伊:轻拢慢捻抹复挑。
慕容仙乐:想起了一首长篇叙事诗。
第七章
慕容昭坐于慕容仙乐身旁,看着小堂弟那怎么也不敢拨弦的纤手,心中感叹:
真是白生这样恍若和田之玉雕琢,又纤纤如嫩荑的一双手了。
“开始。”
琴声零星而起,逐渐和鸣。
除了……
“噔,噔,呛!”
除了里面掺杂的几声杂音。
这还是慕容仙乐尽力去认识这些各根琴弦音调后比较好的结果。
佳伊大人步伐蹲住,手上的毛笔滴了一大滴墨在宣纸之上。
“咔嚓”一声。
一支竹笔硬生生的被一介男子给折断了。
“啪!”的一声。
琴声顿停,周围人都涌了过来。
与拟声同步的还有一大堆“打不得!”、“佳伊大人手下留情!”之类的话。
一记戒尺落在了慕容仙乐手背之上,那声音一听,就知其中力道,打手心都疼,何况是手背?
“嘶~”慕容仙乐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这男子,真男人呀!下手可真狠!
一下还不解气,眼见着又要挨一下。
凤紫檀见这样娇小惹人怜的美人竟然会被下这样的重手,想出面阻止,却被一人抢了先。
慕容仙乐微怔地看着眼前就要打到自己身上的戒尺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眼前的光线被一伟岸的身影遮挡,有种被人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之感。
她,是谁?
“蓉江帝卿,连蓉江陛下君后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饶是君后的弟弟也能轻易行戒尺之刑?”
慕容仙乐:这声音,有些耳熟?
“就是,就是,三皇姐说得极对!”凤紫檀双手叉腰,在一旁帮衬道,凤浅汐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拜见三皇女、九皇女殿下。”众人齐齐俯身行礼,慕容仙乐自然也后退一步,低着头跟着一起。
这个就是三皇女,凤浅汐?
也就是这本书里手段狠辣、辣手摧花、杀人不眨眼,最后活生生被削皮剃骨成为主角垫脚石的恶毒炮灰反派?(定语有些长)
倒???也是,和文中描写的一样,女子一身红衣,周身有种让人惧怕的戾气,红缨簪下两缕流苏金钿,腰间盘着黑丝银线镶嵌几颗宝石的皮质腰带,两手绑着结实的鳄皮护腕。
也只有慕容仙乐注意点都在人的衣饰上了。
女子面如雕刻,棱角分明的俊美,恍若天开后下凡的神者,一双冷厉的剑眉,双目湛湛极有神韵,有些叫人看不透的深邃,气势张扬着高贵与疏离。
众人:这就是传闻中极负恶名的三皇女殿下?
上官清雪看见那与五皇女身上不一样气场的女子,有些出神,他久居深闺加上这位三皇女不喜宴会、不喜交际,还是第一次见到三皇女的真面容。
凤紫檀:三皇姐真的美飒了!
“三皇女说的自然有理,但臣不只是君后亲弟,也是佳人府的佳伊,奉陛下旨意负责此次选亲事宜,其中有不服管教者,我自然该教训。”
慕容仙乐仰头看了看这位“路见不平”的三皇女,她像是发现了他在看她,眼神一斜,慕容仙乐低下头,有些不敢看。
反派大人的气场真的很足呀,就被那么斜眼一瞄,他心肝儿都在发颤。
不过,还是他自己处理吧,反派大人最后结局已经够惨了,他不想多连累。
于是众人就见红着眼眶、“委屈巴巴”擦干眼泪的蓉江帝卿右手一伸,将三皇女“护”在了身后。
凤浅汐:她这是被小帝卿保护了?
“佳伊大人,一介从六品掌事,正如你所说,皇帝陛下让你负责的是选亲事宜,什么时候也开始越权掌罚了?是你身为京江君后亲弟所有自觉有什么特权?”
“我记得各州帝卿都是正一品吧?受你安排,那是尊从京江皇帝陛下的旨意,而不是你。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身边众人皆目瞪口呆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慕容仙乐。
这身体娇小、看着好欺负极了的小帝卿,话术竟然这般厉害!
连佳伊以及几位执侍都被慕容仙乐周身变化后的气场震慑几分,他们确实根本无权对帝卿动手,只是他们在这佳人府都习惯了他们的处理方式。哪个进宫的,不是讨好他们?被他们管得服服帖帖不敢反抗,以求有一个好名次和等级?或是在君后面前说句好话?
佳伊没想到这看似性子不服管教却是较弱的小帝卿,竟然此时态度如此强硬。
如今这场面,她不服气也得当场跪下,执侍也随之跪下。要是事情闹大,对他肯定不利。
佳伊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慕容仙乐继续说道:
“你竟然有你的特权,如果我没有,那岂不是说不过去?”
“啪”的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蓉江帝卿将京江君后亲弟给打了,打的还是脸。
“好了,你让我丢面子,现在我面子找回来了,算是扯平了,之前你对我的那些本帝卿就宽宏大量原谅你了,起来吧。”
慕容仙乐说完,便坐回了原位,全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两眼泪汪汪看着泛红的手背,已经开始变紫了,委屈极了,像是被打了霜降后软乎下来的白莲。
再看看佳伊大人这边,回了“是”字起身后,脸上竟然看不出痕迹?只有一点点微红,难道是小帝卿力气小,打轻了的缘故?
这样一对比,好像小帝卿更讲理,却更吃亏,更惹人怜些。
凤浅汐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容仙乐这一面,自信、进退有数、懂得利用同情心。
聪慧。
她这位小帝卿看着好欺负,却如那天晚上给她带来的一样惊艳。
所以小帝卿,你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事情既然由蓉江帝卿解决了,本殿也乏了,那就先走了。”众人行礼恭送。
然而九皇女却是没走,反而叫人抬了一把椅子来,坐在了大厅之内,颇有“神兽”坐镇之势。
琴声再响,只不过这次慕容仙乐很自觉的没有参与。
看着佳伊对着男主大人频频点头的样子,他就不打扰他们的雅兴了。
只不过,好像徽江的那几位,尤其擅长呀,随着时间的推移,乐谱上的难度也在提升,坚持到最后的,那便是徽江的那五位以及男主大人上官清雪了。
徽江和京江两江的渊源可比其他江深得多了,京江能为九江之首,少不了徽江的支持。五人皆为碧色的服饰,拼凑在一起像是一块儿上好的玉。不得不说,林沐晨虽然有时喜欢挑事儿,但是毕竟是徽江精挑细选出来的,还是有些才华在身上。
慕容仙乐是第一个就弹不出下去的,自然而然地见佳伊大人在他名字后面落下了两个字:丙赋。
五考中的第一考琴艺就算是过去了。
慕容仙乐:有时候觉得古人挺矛盾的,说什么男子无才便是德,却是又要考核要求这些。
第二考:棋艺。
当然,时间已经过了午间,来到了下午。
慕容仙乐:这他会。
你觉得他之前那些都是装的?不,他是真不会,现代要是不专门去学,会什么古琴呀。
棋艺他倒是觉得自己将就吧。
蓉江帝卿的“将就”,那就是将京江棋圣的亲传弟子苏糖给赢了!!
苏糖有些尴尬,她一介女子,还是棋圣弟子,竟然输给了一个蓉江花瓶美人?
她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没想到帝卿殿下棋艺倒是不错,我才使用了五成的水平,竟然能赢得了我。”
慕容仙乐:哦,那我三成。
自从他开始当咸鱼摆烂开始,他就给自己寻了一爱好,没事儿就自己琢磨消磨时间,时间也是过得挺快。
慕容仙乐摸了摸鼻尖,笑道:“可能是这局运气好。”
苏糖斜着眼睛一副不相信地看着他。
因为赢了苏糖,佳伊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
棋艺耗时,这接下来的三考则在隔日举行。
不过,好像日子并不好过。
这不,东篱姐姐怒气冲冲地端正晚膳回来了。
“殿下,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竟然问他们要些伤药,他们竟然说库房补给,叫我过两天去拿,明明才月中,怎就库房需要补给呢?”
“还有这晚膳,清汤寡水,说是平心静气,清爽清燥……这不是明摆着苛难我们吗?”
这毕竟不是蓉江皇宫,不然以东篱的脾气,非得把他们打趴下,教教他们什么是伺候主子的规矩。在这京江,东篱预感以后的日子举步维艰,这已经把皇后的亲弟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之上,聪明人都知道往哪边站队。
慕容仙乐:唉,这就是今天逞一时之快的悲剧呀。
他用筷子挑了挑这汤里的水煮白菜。
心里安慰道:不,这不是普通的白菜,这是国宴上的水煮白菜!
他再吃了一口素炒无油只放了盐的萝卜丝。
不,这不是普通的萝卜丝儿,这是纯炒肉丝儿!
东篱看着慕容仙乐吃的一脸享受,一时语噎,他家殿下,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今天的戒尺没打在头上呀?
“哎呀,东篱,我倒还好,辛苦的还是你呀,坐下一起吃吧。”
东篱确实比慕容仙乐还要惨,被宫侍门排挤,来晚饭竟然只吃得一碗白饭而已,慕容仙乐想想也知道东篱的处境。
“是。”东篱红着眼眶坐下。
他家殿下,多好的一个人呀,怎就不能得到善待呢?
在慕容仙乐这些年用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的教导下,现在是“半解放”进度下的东篱。
东篱看着慕容仙乐手背上的红痕,已经青肿了起来,眼眶一热。
“殿下,我去给您烧些热水来敷敷手消肿!”
慕容仙乐正要叫住,可这姑娘跟个兔子一样,跑的飞快。
“唉。”
其实,应该有药了。
药哪里来?
自然是这位回来“报恩”的银面女子。
“我知道你在,可否一见?”
果然,从暗处闪现一女子,身形、服饰、面具都与那晚一致。
“你怎知我在此?”女子武功高绝,气息收敛自如,倒不至于被一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男子给看穿了。
“唔,我俩惺惺相惜,我感觉你在?”
凤浅汐:这话她爱听,没事儿多说点儿。
慕容仙乐:这位反派大人,也没有文中那么恶毒嘛,还是挺有责任感的。
其实听声音已经靠自己目光丈量身形,慕容仙乐已经肯定了此人身份,但是还是得尊重一下对方,萍水相逢,有来有回。
凤浅汐看着小帝卿桌上这些晚膳,银面之下,眉头微皱。
“哈哈,我最近减重来着,吃得惯。”
翻译:(这些他还熬得过,暂时请您不要插手。)
凤浅汐没有回答慕容仙乐的话,只道:“手伸过来。”
慕容仙乐唇角微展,乖乖地将手心转过来,两只惨兮兮的手背展全部展露出来。
作者有话说:
预告:第九章会换地图,两人相处会有所增加。
第八章
只见凤浅汐指尖的膏药还没有触碰到慕容仙乐那与白皙肌肤对比十分鲜明,一看就惹人心怜的手背时,药膏往桌上一掷,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房间。
随后慕容仙乐便听见,“慕弟,我来给你送药了,你在吗?”
房门已是被江汀推开。
“唉,慕弟你在呀,怎么不回江兄的话呢?”江汀自来熟地坐在慕容仙乐对面,折扇一开,晚上扇扇子,也是不冷?
“在呢,在呢,用晚膳呢。”
江汀打量了慕容仙乐房间一周,“哦,刚才慕弟一直不回话,都让我联想到我打扰到佳人与人私会的故事情节了。”
慕容仙乐:就很尴尬。
“我看着像是那种人吗?”慕容仙乐干笑两声。
江汀耸耸肩:“那可不一定,要是在话本子里对应你的人物设定,你这种又娇又傲的小美人儿,多少女子欲不能罢。烂桃花一堆呢,小心情杀呀。”
慕容仙乐:感谢您的伏笔嘞。
“呦~哪里搞来的这么好的药膏?还没涂吧,你两只手都伤了不方便,我帮你涂?”
慕容仙乐眨眨眼睛,“行。”
房顶上还未走的凤浅汐:这个江汀……
吹着冷风。
黑月和凤浅汐排排站,耳朵微动,听着屋内的对话声,再看看自家脸黑成碳的主子。
‘江汀,往后你自求多福啊。’
“咚咚”房间门又被敲响,慕容仙乐起身开门,是慕容昭身边的宫侍。
“帝卿殿下,这是我家郡卿让仆给您带的上好伤药,我家郡卿还说,天气寒了,让帝卿保重身体,按时上药,以免伤口发炎。”
慕容仙乐结果药膏,“代我谢谢你家郡卿。”
“是。”
宫仆走后,慕容仙乐合上了门。
江汀自己已经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郡卿?那个和你一起来的慕容昭?他怎么不自己来?还麻烦的叫个宫侍偷偷送过来。”
慕容仙乐讪讪一笑道:“每个人都有难处嘛,尽量体谅呀~
江汀颔首,脑子一想,“那我也有难处。”
“嗯?说来听听?”
江汀故作高深似地摇摇头,“难言之隐不可说。”
第二天早朝后,大臣皆一个个苦着脸出了朝明殿,有的甚至双腿打颤,难以站稳,一看就是长久地跪过。
希江水患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然天仍昏不见日,雨水不止,希江皇帝上达罪己诏已不见天神止怒。希江百姓民不聊生,房屋、农田、市集皆一夜之间全部倾覆。
京□□人前去治理水患、勘测民情,妄图救助百姓。
然官员一至,看那滂沱之势,惶恐而跪,“实乃百年难遇之天灾,束手无策矣。”
一个官员说出这样的话,扰乱民心,当即就被革去职务,贬谪穷乡。
琴棋书画秀五门,“棋”一枝独秀,是为甲赋,其余均为丙赋,考核垫底,饶是最是不正经的江汀都是两甲两乙一丙。
一介帝卿,竟然如此,众人频频摇头。
书中原主蓉江帝卿三问五考第一,他?倒数第一。
慕容仙乐:打破世俗对于帝卿的约束与看法,他自一身轻松怡然自得。
京江皇城宫闱之内,君后查看佳伊呈上去的最终结果,再看佳伊脸上明显的指印,脸上不悦尽显。
明明头天也就红了点,第二天也没见什么色彩,偏偏第三天面见君后时指印才显露出。
“这蓉江帝卿,竟是如此不服管教,实非良配,若是日后入了大统,这后宫还不翻了天?”
“兄长说的极是,可他贵为蓉江帝卿,而且……”
佳伊还未说完,君后摆手止住佳伊的话。
“听说那天,三皇女为慕容仙乐挡了戒尺?”
“是。”佳尹回答道。
这三皇女,除了固定时间上早朝大臣和陛下常见着,他们这些平时实难遇到,应该不是什么喜欢管闲事的人。那天怎么就会出现在佳伊府,为蓉江帝卿解围,又是否只是一时兴起呢?
“这上官清雪,三问五考皆为甲赋,比徽江五位竟还出色几分,又是丞相嫡子,是个好孩子。”
佳伊:“清雪公子在佳伊府人缘甚好,与各江关系打理地井井有条,五皇女对他那幅《山河祈日图》夸赞不已。”
“能得小五夸赞,不错。”
本来上午还身体安康的君后,自佳伊大人来过后,便卧病不起了。
当晚。
“殿下,承天司有人深夜求见。”
烛灯之下,凤紫伽抬起头来,“请。”
府侍行礼后便去引其入见。
沈爻一进五皇女府内,便见府内依旧灯火通照,便知其主人也为某事发愁。
书房内,案桌之上皆为水患治理之书,凤紫伽坐于案桌之前,手指轻敲着桌面。
“臣拜见五皇女殿下。”
“不必拘礼,坐。”旁边已经设好了座位,面前还放着一番滚烫地热茶。
“沈大人深夜来访,莫是已经有了良策?”
沈爻拱手而坐,她道:“此虽为下下策,但或许可解如今燃眉之急。”
“京江四季分明,风调雨顺,治水之才少有,相反,蓉江四周天堑庇佑,但内里也多水患,然百年以来治水功绩九州共睹。”
凤紫伽:“你的意思是?”
“承天子之旨意,让蓉江协同京江一起安水之乱,恐解此局。”
这确为下下策,此前京江官员悲丧之举在希江百姓心中已留下嫌隙,权威有所下降。如果此时让蓉江加入,也就算是默认了京江无人的局面。如果最后治水患成功,那蓉江在各江地位恐有上升。
但是如果京江再无动作,希江民心可能会全失。和蓉江合作,至少有双赢之势,有利有弊。
凤紫伽沉默片刻道:“母皇那边尚且未知,蓉江那边又如何说动?又该派遣何人去?”
沈爻含笑:“承接天意。”
希江水患,本三日一朝,现却是一日一朝,事态紧迫。
而得知自己成绩后的慕容仙乐一身轻松,就等着被遣回蓉江的旨意了。
还没到清晨正常起身的时间,外面却是传来细细碎碎、显得急促仓惶的脚步声。
随后,他便被东篱拖下了床。
“东篱,何事,这天不是,还没亮吗?”慕容仙乐脑子还没睡醒,有些迷糊地问看着面色着急的东篱。
“殿下,快换身衣服出门接旨了!”
接旨,这么快?
事关会蓉江的大事,慕容仙乐心中一喜,脑子也清醒了,快速换好衣服便在院子里踏实又规矩地跪着。
宣旨的宫人:这蓉江帝卿,看着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般目无纲纪?
看着乖巧安跪着,眼含期待,一脸微笑看着他的慕容仙乐,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打开圣旨开始按上面的意思念道。
只是慕容仙乐越往下听,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
‘这是什么天大的锅,要往他身上扣!’
‘人在床上睡,锅从天上来。’
一夜之间,慕容仙乐觉得自己能崩溃,这就是男子宫斗的实力?
没错,圣旨上说君后病重,是他气出来的。
慕容仙乐:无语,一个素未谋面,却能隔空生气的人,心也是太宽。
“承天司夜观星象,东方尾宿暗淡,希江水患频频,乃洪水之患,然慕容仙乐,一江帝卿,无才无德,难表万民之率,是为有罪,却东方角星入命,白光照夜,象徵(zhen)天下,乃天命者也。”
慕容仙乐疑惑:原来我还有这能力?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希江水患刻不容缓,今命蓉江帝卿,速速前往希江完成天命,戴罪立功。”
好吧,他承认他人已经懵掉了。
差不多就是要拿他祭天的意思?
慕容仙乐在现代,看过一本关于古代封建玄学的书,里面就提到过一个谓之天命的人。这样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地震、海啸、泥石流,天灾占主导地位,人在灾难面前,特别还是在古代,渺小如同蝼蚁,哪里是能靠这些解决的?
所以他看的那本书里,那位天命者……
灾难一日不停歇,百姓便会认为是天命者所做的牺牲不够大,不够诚心。
于是乎,在一般的祭祀、祈福、作法后灾难没能停止,不久后那位天命之人便被割下了手指,拿来做了祭品。灾难依旧没有停止,紧接着是手臂,四肢……最后被送至祭坛的香灰缸里,被火活活烧死,化为灰烬,被洒在江河里……
这样一想,慕容仙乐顿觉四肢发冷。
这本《太女传》中的希江水患只是作为了剧情背景里的催化剂,根本没什么副本线,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找个理由将大皇女送走……
大皇女凤羽峥,为人老实,骁勇善战,痴迷于武学,忠君爱国,却长眠于希江。
果然,慕容仙乐紧接着便听到宫人口述说道:
“仙乐殿下,此次负责护送您的,乃是我们京江???大皇女和三皇女,您现在就可收拾东西了,半个时辰后,皇女殿下们便会接您启程。”
慕容仙乐:接我启程?是送我上路吧。
不过,三皇女?
原书中,慕容仙乐与三皇女凤浅汐的交集中间,往往穿插了上官清雪,两个人物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他回想起他被劫持打的那日凤浅汐在他脑海中留下那抹让人有些安心的身影……
“殿下,宣旨的宫人已经走了,您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东篱将慕容仙乐从地上扶了起来。
慕容仙乐回过神来,淡淡一笑。
“我在想,成为京江与蓉江秤杆上砝码的感觉,还真不赖?”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试验一下18:00发文,哈哈(☆·ω·☆)
第九章
这荒诞的旨意。
君权神授,神明至上。
佳人府前,马蹄声声起,铺着石砖的马路被车辙碾压出难耐的嘶哑声。此次随慕容仙乐一起西行的,不只有人,还有援救物资。
慕容仙乐早早就站在佳人府,身上就带了几件换洗、样式简洁的衣物以及一些必需品。在此期间,只有四人前来和他聊过几句。
希江两位帝卿:“一路小心,保重自己,希江百姓会一直铭记你、感激你的。”
慕容仙乐有些木然地点点头。
江汀拍了拍他的肩,感叹道:“你这气运,没谁了。”
慕容仙乐脸上的表情由木然转为苦笑。
上官清雪一脸郑重地走至他面前:“我在京江,等你的好消息,我们的诚挚之心,一定能感动上天。”
慕容仙乐婉拒,由苦笑转为平淡。
今日早朝上的事,没多久就已经传开了,这自然是上面有意让整个九州都知晓,尤其是尽早传至蓉江。
佳人府前,来得不只有大皇女、三皇女,还有太女热门人选五皇女。
慕容见凤紫伽有些歉意的看着自己,他心里叹了口气,他这逐渐被主角炮灰掉的狗屎命运。
早朝之上,凤紫伽原本以为沈爻会按照那天晚上她们讨论的那般上奏,却不料第二天,竟是将慕容仙乐牵扯了进来,她一猜,这背后估计是父后的手笔。
因为做法太像父后了,宁愿得罪蓉江皇室,也不肯在九江面前放下面子。
她本请求与队伍一同前往,却被凤浅汐冷冷看了一眼让她人一愣,凤浅汐气场竟是如此强大,以往她根本没有留意过她这位庶出的三皇女。
凤浅汐抢了先,一行人已经有了两位皇女,她只得放弃一同前往的想法,但心中对这位蓉江帝卿,还是觉得多少有些亏欠,若是日后平安回到京江,她定照拂几分。
“怎不带人随身伺候着?”凤浅汐下了马后见慕容仙乐自己独自一人揣着手,最先问道。
大皇女凤羽峥拉起缰绳停下马,等待慕容仙乐上马车。
“让东篱先回蓉江了,我有手有脚,能照顾自己的。”慕容仙乐说完对凤浅汐一笑,凤浅汐便也没有再问,一旁的凤羽峥倒是因为这一句话,看了一眼这位帝卿。
唉,慕容仙乐看向这辆马车心中叹息。
不想上去,不想上去,不想上去。
他在女尊大陆越来越宅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具身体晕马车……
就算他心里百般抵触,最后还是不得不坐。
他看着马车前已经被人放好了一只垫脚的木凳子,有些惊讶不是人当垫脚的事物了,可能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同吧,慕容仙乐没有多想。
他提起衣摆准备上马车时,旁边似乎很默契地递过来了一只手。
是凤浅汐。
慕容仙乐抬眸看向她,道了句“谢谢”,便没有犹豫将手放了上去,却不料下一秒被凤浅汐握住,反映过来时人已经上了车。
刚才发什么?慕容仙乐眨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进了马车,很快慕容仙乐的情绪似乎又沉寂了下来。
这趟向西朝着死亡进发的马车发出的“哒哒”声,在他心上不断乱敲。
慕容仙乐:他现在可真像没人爱的小可怜呀~
没过两日,京江便收到了蓉江快马加鞭主动请求援助希江的奏章,此前因为蓉江和希江并不相邻,历史上也没有太多交集,也不是九江之首,对于希江水患并未有什么动作。
然这次的联系,却是以他们蓉江帝卿为纽带(牺牲品)。
京江那份旨意真是精妙,先是贬低他蓉江帝卿无才无德,间接使得京江君后身体受损而有不可推脱的罪过,又语调一转,夸赞他蓉江帝卿乃角宿入命有安江之力,希江祈福则是他以戴罪之身立功的机会。
“大皇姐,他们欺人太甚,分明是他们自己放不下面子有求于我蓉江,却是假借天意,让皇弟受这一遭,他们良心何在?”慕容又桢气愤道。
一想到她们从小抱到大,捧在手心上软乎乎、奶奶叫着皇姐姐的小乖乖被这样对待,她们姐妹八人心中谁没有怨气?
京江那个老昏君,还不退位?被君后那老狐狸和承天司耍的团团转,祸害谁呢!
“啪”的一声,桌子支持不住地颤抖。
慕容又祚(zuo)整个人像是吃了十斤火药,人都炸了!
她的记忆,回到第一次知道有这么这皇弟存在时。那是十二年前的事,她十五岁一身盔甲从边疆军队历练归来。
受了母皇嘉奖之后便想着去给君后请安,她虽不是君后亲子,却是多受君后照拂,君后此人,真的很温柔。
她刚到殿门前,便听到里面的热闹声。
“不要再捏了,痛痛,要坏了,仙乐要坏了!”声音可怜的像一只穷困的幼兽。
她一进去,便见着君后坐于高座含笑,大姐慕容又泠(ling)一如既往高冷地坐于一旁,其他几位姊妹嘻嘻哈哈地逗弄着……被桌子挡住了。
慕容又祚给君后请安后,便好奇地看了过去,是比桌子还要矮上很多的小团子,可能才三岁大点儿,漂亮的不像话。
小团子肉肉的小脸儿被“可恶”的皇姐们捏的通红,哭唧唧地缩成一团。
“小皇弟,你二皇姐可算是舍得回来了,快叫二皇姐?”慕容又桢终于松开了魔爪。
慕容仙乐一听,眼睛噌的一下雪亮,看着这般魁梧的女子是谁?
慕容又祚!全文最没有心机,最讲义气,武力值又超高曾经率领十万人却将二十万敌人吓退的蓉江二皇女!
慕容仙乐心道:有了大保镖,全程不摔跤!
于是众人便见刚才在她们手上愁眉苦脸下一秒要哭出来的小皇弟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像是发现宝藏一样抬起小短腿儿就朝慕容又祚小跑过去。
雪白的小团子立于这魁梧的女子面前,显得更加嘎啦小了,要是在一猛兽面前,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慕容又祚有些想用手戳戳这团软乎乎的“东西”。
要是在战场之上,一根银尖枪怕是就能将其轻易捅穿。
慕容仙乐哪里知道这位二皇女心中所想,大方又主动地张开手臂,“皇姐姐,抱抱!”
慕容仙乐:当时他为求得这位保镖皇姐的庇佑,成年人灵魂的羞耻心直接瓦解的一点不剩。
众皇女:原来乖软的皇弟竟喜欢肌肉猛女!!她们终究是错付了……
慕容又祚蹲下就要上手,可动作却又很是笨拙,手上一层练武留下的厚茧,看着这水嫩嫩、脸都没巴掌大的小人,有些不知从何下手?该用多大的力气才好?
众人见慕容又祚笨拙、窘迫的样子,纷纷憋不住地笑了出来,乃是自小性格便处变不惊,脸上很少有多余表情的慕容又泠脸上也有一丝雪化后的淡笑。
穿书前的老姐就是一名御姐,穿书后大姐还是这个人设。
慕容仙乐:这该死的“熟悉”感。
最后慕容又祚选择小心翼翼地托着慕容仙乐的后腰将人抱了起来,又轻又小的可怜,但是抱在怀里,让她感到万分来自家人之间的幸福之感。
慕容仙乐靠在慕容又祚的胸口,慕容又祚的心脏跳的很快。
慕容又祚:她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小皇弟。
反正慕容仙乐有一部分的童年可以说是:进了盘丝洞2.0版。
似乎已经行驶了许久,出了城门,路可谓是越来越烂,马车自然也是越发的颠簸。
绝望躺尸中的慕容仙乐小睁着眼睛,看着被风吹开的窗帘外,景色已经不是房屋建筑,而是一一排排潇潇飒飒的树,一丛丛冗冗簌簌的竹,应该已经是到了郊外了。
慕容仙乐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钻出了车帘。
看着车帘外空旷的木板,他又倒回去将坐垫,小毯子给一并拿了出来。
骑着马一直在马车旁边的凤浅汐见慕容仙乐出来似乎有什么事,于是驾马靠了过去,然又见小帝卿出而又回,靠着车外的铺好了位置。
然后便坐靠在外面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没了其他动静。
如今安静、老实过分的小帝卿,像是丧失了本该有的天性,反而让人有些心疼。
不过???,噌的一下,慕容仙乐又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向一旁马上佩剑的红衣女子凤浅汐。
“皇女殿下,我有些抱歉,似乎我还是连累你了。”
凤浅汐会在这儿,肯定是那天帮了他,传到了君后耳朵里,才会与原书不同,竟和大皇女一起来了。
唉,连累怎么也得活到结局的反派大人,慕容仙乐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想来便来了,仙乐小殿下怎会想着‘连累’一词?”凤浅汐的声音其实一直有种“楚丝音韵清”之感。
“难道不是?”慕容仙乐反问,语气中却是没有对自己得出的答案疑惑,而是肯定。
凤浅汐淡笑着摇摇头。
而慕容仙乐认为这是凤浅汐一种默认方式,心下更加愧疚。
这不,三观其实还是挺正的一反派大佬,却被他这条身在木板板上的咸鱼给拖下水了。
凤浅汐将慕容仙乐的表情尽收眼中,却是始终淡笑,并未做过多的解释,也不知心中作何盘算。
黑月也骑着马跟在凤浅汐身后,以她正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加上之前主子那些不正常的举动。之前她只是怀疑,现在她算是豁然开朗了。
看慕容帝卿越发自责的样子,她有些看不过去的“啧啧”两声。
‘估计在这位仙乐小殿下心中,主子怕是已经树立好了话本子中内心善良却是拿着“美强惨”人设的“正人君子”了。’
实际上她家主子……
那是皮蛋裹了一层漂亮的壳儿,心是黑的。
作者有话说:
慕容仙乐:路漫漫我将远兮。
凤浅汐: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十章
凤浅汐的形象,就像是猎人装作受伤躺在自己设计的陷阱中,等着小猎物好心来救。只要小猎物一进到陷阱来,便会被猎人反扑在身下,动弹不得。
凤浅汐听见黑月的一声“啧啧”,扭头便给了她一记冷厉又带有警示意味的眼神,而回过头看向慕容帝卿时,那眼神如同三月里的风,恰当合适。
黑月:我以后只在心中“啧啧”。
希江位于女尊大陆最西部,虽是路途遥远,然一行人连夜赶路,昼夜蛰伏,如今只要沿着近道再经过一座城“吴城”,便可进入到达希江的地界。
吴城以前便无城,原因是它位于希江边界的落寇山之上,地形复杂,地势又高。落寇山,落寇山,听其名号便知这里曾经被盗寇占领,而希江将其剿灭教化后,一座吴城便拔地而起。
车队行至吴城的地碑,上面的红色染料历经风化、雨侵已经模糊不清,石头缝中更是长出了许多青苔,竟也无人打理,这里的官府何在?
凤羽峥手一抬,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以往像是拓宽过的道路两边也生了许多杂草,这是很久没有马车、商队经过的迹象,这让她心生警惕。
“你们两人随我去前面探路,三皇女带人暂且在这里休憩片刻,我去去就回。”
凤浅汐点头后,凤羽峥便带着人走了。
此地,确实怪异。
凤浅汐挑开窗户的帘布,却见里面的人将自己缩成一团安睡着,便没想着叫醒他。
连夜跑路的马儿见路边鲜嫩的野草,嘴也不挑地低头吃了起来,士兵们也浅浅盘膝坐在地上休息,喝水,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然而,都过去了半个时辰,竟都不见凤羽峥带着人回来,这让凤浅汐知道,绝对是出什么事儿了。
“所有人,随我撤回管道。”凤浅汐话一出,士兵们皆互相看了一眼。
最后副官走出来道:“大皇女命属下们在此等候,属下们不敢违抗。”
凤羽峥乃将帅之才,士兵皆对其臣服。对比起这位不在众人面前出现,更在朝中没有一点势力和威望的三皇女,他们心里一是不服气三皇女对他们的指挥,二是此次出行以大皇女号令为主,无令不动,乃是军纪。
黑月看不下去了,正想为自家主子说上两句,却不料下一刻,一群持刀蒙面的盗寇从四周的小树林中冒了出来,将车队团团围住,人数之多。
士兵们立刻拿出兵器,与这群盗寇对峙。
凤浅汐视力极好,透过树林之间的缝隙看到里面是一排手持□□的人正隐身其间,这群人,明显有备而来。
“我等投降。”说完凤浅汐便卸下腰间佩戴的剑,双手微举在胸前两侧,黑月紧随气候。
凤浅汐这等动作,直接让副官指着鼻梁骂道:“堂堂京江三皇女,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将士们,随我作战,拿出我们战场上的实力,与这群盗寇血战到底!”
此话一出,两边自是刀影相见。
只是还未过上两招,士兵就被□□射杀了一大半,心下大惊,目光一愣,一只利箭向她射来,她反映过来时已经根本没有时间躲避,当她以为自己必死之时,一道剑光扫过她的眼睛。
凤浅汐在两边开打之时,脚上一提,剑又从地上回到了她手中,她自然是拔剑与众人一起对抗这群人。
她一剑过去,挡却了射向副官的那支弩箭。
“裴副官,你在发什么愣!”黑月看向一支箭朝凤浅汐过去,迅速出剑,差点主子为了就这副官就中箭了。
裴林秀被唤回了神,恢复作战,然而身边的士兵,竟已惨死大半。
余光之下,她见传闻中声明不堪的三皇女凤浅汐出剑极快,手一挥动盗寇便血珠喷溅带着血花,然动作轻灵飘逸一转,身上竟是半点血迹不沾。握剑力道之稳,盗寇接剑皆虎口发麻而刀落,可见此人内力之深厚。
这样的凤浅汐,完全是她固定印象之中的另一个人。
“裴副官,等下我让黑月掩护你们突围出去,一定要将这里的情况禀明陛下。”
这里的盗寇到底有多少?眼见着杀了又来的第一批、第二批……
“是!”这次裴林秀已经舍弃了对凤浅汐心底的质疑,没有丝毫犹豫。
“主子,那您和帝卿怎么办?”总是主上武功再高绝,但也耐不住这么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殆尽之时又该如何?
“服从命令!”凤浅汐厉声道。
黑月眼眶有些微红,狠下心只求快点带着裴林秀几人杀出去好回到凤浅汐身边。
盗寇攻击力被分散,凤浅汐见黑月他们已经有成功之势,便飞身上了马车,好在刚才他们一直护着马车和马,她执鞭一抽,马车飞快向前驶去,凤浅汐一边开道一边驾车。
她这边的动作吸引了黑月那边盗寇的注意,让黑月那边有机可趁。
盗寇无马,却在后面紧追不放。
“仙乐,你可还好?”凤浅汐出声询问慕容仙乐的情况。
慕容仙乐:“好的不得了。”
凤浅汐得到慕容仙乐平安的答案,红唇微勾,“抓稳。”
随后慕容仙乐明显感觉马车颠簸的跟坐过山车一样。这女子驾车也太生猛了,但逃命之中,是得猛一点儿。
自听见打斗声,慕容仙乐便醒了,下意识地趴在马车地板之上,虽然没见有几支箭射穿这辆马车。在下车和待在车上他明智地选择了后者,按这种情况,他出去还不得被射成刺猬?待在马车里至少能苟活一阵不是?
“准备下车。”他又听凤浅汐道。
他自然是听从大佬的安排,虽然现在他一起身就有些觉得天旋地转,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掉链子?
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在他慕容仙乐的身上!
当他探出手时,手被快速一拉,整个人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头撞的有些让他更加发晕,鼻尖是异常好闻的沉艾之香。
这里处于一个三岔路口,马车随机向其中一条路继续跑去,而车上的人已经离开了马车。
慕容仙乐看着三条岔路,脑海中自然地想着该走哪一条路。
然而凤浅汐立刻给了他答案。
面前的三条路哪条也不走,竟然是带着他原路暗中折返。
慕容仙乐:我去,这反派大佬这也太聪慧了。
不过,这群盗寇手上竟然……有猎犬!
听见犬声,凤浅汐自然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唉,天要是下场雨就好了。”慕容仙乐小声说完后,只听耳边几声雷鸣之声。
凤浅汐有些惊讶地看向一语命中的慕容仙乐。
“巧合,本来这边就闹水灾,哈哈。”慕容仙乐有些尴尬地笑笑,确实只是巧合而已,可能是他们两人命不该绝,剧情还没到他们要死的时候。
几分钟之内,暴雨已至。
空气中满是泥土微腥的气味儿,犬吠声也渐远,危机也算是暂时解除,不过在这落寇山里,仍在他们的地盘儿,之后还是得小心才行。
慕容仙乐挣扎着想要下来,却是始终被凤浅汐强有力地抱着,他甚至能听到凤浅汐胸口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
凤浅汐将身上的披风笼住慕容仙乐的身体,为其避去大部分的雨水。
这样被当成小娇娇被人护着,让慕容仙乐有些觉得羞耻,现代思想是一套完备而独???立的意识,就算在女尊世界待了十五年,慕容仙乐也未完全将自己代入这个世界里的男子角色。
雨势愈下愈大,路上泥泞越发难行,不过终于叫他们找到一个避雨的破屋,里面布满灰尘,屋顶有的地方还漏着雨水,显然已经废弃了多年,不过至少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慕容仙乐被放下后,便见凤浅汐一身的衣服除了前胸,几乎都被打湿了个彻底,而他身上只能算做半湿半润。
随后在慕容仙乐惊讶的神色中,凤浅汐扭开剑柄,里面竟然藏着一只火折子!屋内有些干草和废弃的木条,凤浅汐从角落找来一只生锈的锅,没弄多久一团小火便被生了起来。点完火后凤浅汐取下后又将火折子和剑柄都装了回去。
“靠近点,先取取暖。”
‘真的是极好的女子,怎就是下场极惨的反派呢?’
慕容仙乐有些想到书中凤浅汐的结局,顿时有些感伤的想到。
“怎么红了眼睛?可是哪里难受?”凤浅汐很快便注意到了慕容仙乐情绪的异样,指尖微触他的眼角,却不料直接让这小帝卿落泪了。
“我没有哭,那是雨水,我也没有哪里难受,殿下你快用内力把衣服烘干吧,着凉了不好。”慕容仙乐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凤浅汐,自然是给凤浅汐脱衣的空间。
随后他听见一声淡淡地叹息后便是衣物解开的窸窣声,没过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出一团水汽。
凤浅汐:今日的场面,小帝卿定是吓到了。
慕容仙乐:今日的场面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刺激,但却辛苦了反派大人,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人情好像也越欠越多?
“好了。”凤浅汐道,也就是表示慕容仙乐可以转过身来了。
不过转过身后的眼前之景,却是让慕容仙乐瞳孔微缩。
凤浅汐已经取下头上的玉冠与赤红发带,青丝披肩,一身红衣微开,立于水雾之中,火光半遮半掩,像是为其打上一层天然的暖色滤镜,平时冷情、淡漠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柔色,万般好看。
慕容仙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犯花痴”这一词沾上关系,而他现在这种情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娇羞”一词?
他低下头躲避凤浅汐看向他的目光,尽量平静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
慕容仙乐这一举动也刚好错过凤浅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再抬头时,凤浅汐竟已经走至他面前,距离很近,乃至凤浅汐的声音就像是在他的耳边一般,有种被恶魔蛊惑之感。
“小帝卿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作者有话说:
慕容仙乐:在想怎么活命。
凤浅汐:吾在,何畏?
第十一章
慕容仙乐内心:土拨鼠尖叫!这简直也太犯规了!
他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了几声缓解气氛,“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内力还挺神奇的,效率YYDS!”
又是她不太听得懂的词,不过应该是在夸赞她?
阴雨连绵的落寇山中,有一团灯火,像是住着寻常人家。然,这却是这群盗寇的集聚之处。
“大当家的,咱们这是着了她们的道?”女匪右脸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算是瞎了一只眼睛。
浩浩荡荡的车队进入她们落寇山的脚下,相当于送上门来的“事物”,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们费了那么多人和武器,人虽然没有抓到,但是好在有那么多车的东西吧?
然而当她们兴匆匆地折返掀开车上的东西,除了最上面一层,里面装着的却是一堆无用的石头!!
随后她们就得到其他路段的消息,有另一支队伍毫发无伤的从另一条路通过了她们落寇山!
声东击西,这一招真是妙极了。
不过她们今日遇上的那些人,怕是货真价实的“贵人”,竟然将自己放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也要保全那些物资运进希江,倒也是个狠人,如果有机会,她们还真想见见对方是谁?
“二妹呀,我们盘踞这么久才遇上个稍微聪明点的,吃点亏算什么,倒是今日放跑了人,怕是会招来官府的人,通知姐妹们这几日休息,都轻松快活些。”
“唉,这些不用大当家的说我们也知道,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呀,明日一早我就悄悄带人搜山,非逮到他们不可!”
大当家摇摇头,她这二妹,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算了,由着她去,虽然她对这二妹就没抱有什么信心。找累了,自然就回来了,要是运气好真把人给逮到了,自然也是好事。
“三皇女竟如此足智多谋,以前是裴某先入为主了。”
裴林秀在听完黑月的解释后,惊讶于三皇女竟然早已经有此预判,谋划了这次“暗度陈仓”,只是没有料到这里的盗寇数量巨大,武器还如此厉害。
想不到她一向没有正眼瞧过的三皇女殿下,却是她现在认为众皇女中最为配得上“皇女”二字的人了,她摇摇头有些后悔当时说的那些话。
“另一支队伍相比应该已经到了希江了,那些押送的人只是皇女殿下暗中高价招募的镖客而已。”
“大皇女殿下武功超群,我想应该只是被什么绊住了,你可前去寻找。”
“不过最重要的还请裴副官转告诉大皇女殿下,就说这些都是计谋都是她所处,君后一直不喜我家殿下,殿下自做这样的谋划已是越权,但如果是大皇女,那便是职责所在,不会惹任何人的异议。”黑月将凤浅汐之前交代的事一一转述清楚。
裴林秀有些惊讶,这位皇女,竟是连功劳都不想要?不过确实也考虑的周全,人情有了,也自我能够保全。
“放心,我一定原话向大皇女殿下转达。”
培林秀和黑月抱拳行礼,相互拜别。
黑月:“安适如常,诸事亨通。”
裴林秀:“断莫相思,惟愿君安。”
夜色迷暗,像是乌云压盖。雨势渐小,风林又盛,窸窸窣窣,像是何物在其中穿行,不得不警惕几分。
火光在这样的黑色之中,显得聊胜于无,然温度却又怜及旁人,患生患存。
“殿下?”
“嗯?”凤浅汐偏过头。
只见慕容仙乐手上多了一块儿白面馍馍,用干净的手帕裹着递给她。凤浅汐挑眉,小帝卿何时在身上揣了干粮?她本打算等天微亮就出去找些吃食。
“我是女子,暂且不用,这些仙乐吃吧。”凤浅汐将慕容仙乐的手推回去。
慕容仙乐的力气自然不敌凤浅汐。
只是当凤浅汐见小帝卿对她眨了眨眼,眼眶明显红了一圈,眼睛里盈满了泛着微光的水雾。
凤浅汐:小帝卿是水做的吗?看着又要哭了。
她无奈地看向慕容仙乐,在人还没哭出来前接过慕容仙乐手上的东西。
“一人一半可好?”
凤浅汐已经快速地将手上白面馍馍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半,正想着将大的一半给小帝卿。
却见刚才欲哭之势的小帝卿现在确是喜笑颜颜地看向她道:
“不用,我还有!”
话落,凤浅汐便觉得极为神奇地见慕容仙乐从胸前的衣兜里又掏出来了一个,动作之余,她还细心地发现小帝卿衣袖之中,似乎也揣着东西。
然后在凤浅汐探究的目光中,慕容仙乐又从衣袖掏出来了四个用手帕包着的白面馍馍,随后放在了火堆旁让馍馍烤着。如果说一顿一人一个,这也足够他们两人撑到明天中午了。
他难道?
慕容仙乐:自然是为了半途跑路做准备呀,怎能坐以待毙?
见凤浅汐的眼神像是一眼就能将他看穿,他心虚地擦擦额头没有的汗,笑着迎向她的目光。凤浅汐勾唇,看破不说破,小帝卿面子薄,等下真要哭了可怎么办?
“皇女殿下,明日我们多久开始赶路,我怕睡过头。”
逃跑第一步,先摸清“敌方”计划。
凤浅汐:“睡吧,无碍,大雨之后山路难行,按脚程,倒不如等明天下午路面干燥一些后再走也不迟。”
凤浅汐说完便起身,将地上凌乱的木块儿稻草尽量铺平整,然后将干燥宽大的披风披了上去,已然被作为了一张床单。
之后慕容仙乐便被凤浅汐硬拉了过去被迫躺下。
他还没有在心里感叹完反派大人真好,就见凤浅汐竟然在脱衣服!
男女,呸,女男授受不亲!
慕容仙乐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凤浅汐的动作。
“你,你你你脱衣服意欲何为?”
‘啧,这小帝卿为什么总是这么好玩儿?’凤浅汐心道,未语,脱掉外后离慕容仙乐越来越近。
慕容仙乐看着凤浅汐的脸慢慢放大,心里像是有只小鼓在敲一样,手伸着想要抵抗。
而下一秒,凤浅汐的衣服搭在了他身上,肩膀被凤浅汐捏住,被她霸道地按了下去,为他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衣服,尽量将人全身裹住才好。
慕容仙乐:误会了……
“谢谢。”
说完慕???容仙乐便背躺过去,尽量让自己半张脸都缩在衣服里。
“不谢。”凤浅汐坐在旁边,又给火堆填了些干柴,火堆因为木柴泛湿,燃烧时有些“滋啦”的响声。
“可我现在睡不着,要不皇女殿下先小憩一会儿?我来看火吧。”
慕容仙乐是真睡不着,赶路这几天因为晕车,他真的是强迫自己从白天睡到晚上,人早就睡饱了,根本不缺觉。
“嗯?好。”
凤浅汐答应的很爽快,这让慕容仙乐觉得相处以来,凤浅汐真的很好说话?
慕容仙乐开心地起身又重新坐回火堆旁边,换了凤浅汐躺了下去,他学着凤浅汐刚才的动作,笑着为她理了理身上搭着的衣服,有种“风水轮流转”之感,但是凤浅汐落落大方,哪有他想的那么多。
在没有城市路灯、彩灯的古代,夜是真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凤浅汐的呼吸很平稳也很浅,像是已经睡熟之感。
慕容仙乐撑着脑袋,有些无聊地玩儿着火堆。
如果他现在走?这里人生地不熟,深山老林,盗寇四起,以他这副较弱的男子之身,真的不会死在半路上吗?
他再侧头看向睡着了的反派大人,他与她也算是同甘共苦一起患难的“兄弟”了,要是明早上起来不见他,不管出于皇命还是个人,应该都会来找他?
慕容仙乐拿起火堆里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走向门外,外面已经没有了雨声,天边已经有了丝隐隐的微光。
而在他走出木屋门口时,凤浅汐便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半分睡意。
‘还是,选择走吗?’
凤浅汐掩下眸中的情绪,轻声坐了起来,微叹了口气。
小屋虽小,却还是清冷的只剩下了她一人。凤浅汐周身弥漫的孤寂之感在无人之时并没有隐藏,事实上就算在无人之时,也很少有所表露。
她握起腰上的剑……
“皇女殿下,你睡醒了?”
凤浅汐闻声,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几秒暂停键,周身孤寂的屏障被打破,仿佛能听见瓷器碎片恍若天女散花,从空中掉落之声。
“看我找到了什么?院子里竟然有野生的萝卜,长得可嫩了!还有野生的菌类,看着无毒,应该能吃?”
“我还捡到一个没破完的瓦罐,我们可以煮个汤,驱驱寒?”
一身干净出去的慕容仙乐现在衣袖上,鞋子上都沾了些许泥泞,脸上也沾了一点泥土。两只衣袖被他贴着肌肤绑好,过长的衣摆也束了半截在腰间,让行动起来更便利。
拿出去燃着的木棍已经熄灭了,在慕容仙乐的左手上散发着缕缕青烟。他的右手则是提着三根不肥不瘦的白萝卜,叶子水嫩,破损之处的绿色汁液在他淡粉色的衣服上镶了一圈儿翡翠玉边。
慕容仙乐将这些放在门口,后又从下面费力搬上来了一只他刚才口中所说的只剩一半却刚好可以当只锅的瓦罐。
凤浅汐将剑收回腰间,单手就提起慕容仙乐两只手搬着都费力的瓦罐。
慕容仙乐松手,抬头。
凤浅汐脸上的喜乐恍若十月经历霜降后光雾所照处绯红色的枫叶,不同于往日他所见虽也是发自内心的淡隐之笑。
这样的画面让人不想打扰。
然院子外却传来一句,“主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慕容仙乐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反派的人最忠心的属下黑月大人找来了。只是他再回过头看凤浅汐时,脸上只剩下与平常别无二致的表情。
慕容仙乐:SSSR体验卡已过期。
作者有话说:
么么JPG.感谢在2022-12-12 09:20:01~2022-12-14 09:2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断桥 3瓶;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帝卿殿下您别动,这种小事,属下来!”
慕容仙乐被惊地放下手里的萝卜,只觉两手空空,随后转头想去小屋的另一侧抱些看着幸存下来的一些杂碎木条。他凝白的指尖还未触碰到,一双黑靴猝不及防地闯入视野,周围的环境都随着她的幅度晃了三晃。
“帝卿殿下,属下来便可!”
啊哈?刚才的事,这就做完了?
慕容仙乐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火堆旁,刚才的萝卜已经被洗的晶莹剔透,白净的像一块儿天然没有丝毫杂质的乳玉,这是拿什么洗的才能白的这么透彻,有去打美容广告的潜质。
这不,他这一转身,就在他手边的木条已经被黑月这“盗贼”搬得一干二净,连根碎渣渣都不给他留。
这些小事,怎能劳烦帝卿去做?黑月轻松地拍了拍两手。再说,这些都是些小事而已,对她们这些做属下的女子轻而易举。
烧火、架柴、打水、清洗、煮汤……
黑月事无巨细的全部包揽,甚至还最后找到了三只碗,一根用树叶和树枝做的勺子,三双筷子一见就是新做的筷子,最后还从身上熟练地掏出来了调味料!
凤浅汐见慕容仙乐坐下后有些目不转睛似的一直盯着黑月看,她手轻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慕容仙乐的视线立刻回到了她身上。
“皇女殿下,你是不是……不小心着凉了?”慕容仙乐关心问道。
“无事,等下喝点热汤便无碍。”凤浅汐捂嘴又干咳了几声。
黑月动作之余斜身一见凤浅汐那明显“装”出来的样子,她心底啧啧。如此伪劣,也只有慕容仙乐这单纯的小帝卿才真信了,她家主子从蓉江回来后便刻苦学武,又得世外高人指点,内力超群,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
“黑月。”
“属下在。”黑月立马丢下手上的事物,跑过来恭敬地拱手待命。
“一会儿天亮,便先到希江打点好一切,我和仙乐帝卿随后便到。”
哦豁?适得其反了。
“是。”黑月暗丢丢地眼神示意这位仙乐帝卿可别再盯着她看了,却一下没有注意到转身就是一根木柱子,“啪”的想敲响了一只冬瓜清脆一声可见撞的力道。慕容仙乐一下子没有忍住,“噗”的笑出了声来。
黑月有些尴尬地按着自己的脑袋。
得了,主子刚才看向她的眼神只是冷漠,现在那斜眼微睨她的样子恨不得将她派遣去冰原之地,去陪陪那葬身多年的李二狗。
待到汤已煮沸,萝卜已经煮至似透明状,空气中萦绕着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这这汤,应算是已经熬好了。
在慕容仙乐的价值观里,黑月作为本汤的第一“功臣”,自然是得先给黑月。于是便有了下面这一场面。
他亲手舀上了一碗,双手递给黑月,感激道:“辛苦了,暖暖身。”
慕容仙乐的外貌加上语气中的温柔,本来黑月心中一时是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结果视线一偏就见凤浅汐看她那不对劲的眼神,身体一僵,有些惶恐。
“不,不用,还是主子和帝卿殿下先吧。”黑月赶忙推脱道。
慕容仙乐又道:“这汤可都亏了你,应当犒劳你,不必客气。”
慕容仙乐话落,便听见凤浅汐跟着说道:
“这是仙乐帝卿的心意,帝卿给你的,你就接着。”
黑月第一次体会到来自主子话里的阴阳怪气,后背一片恶寒。她这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过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接了才来,啧啧,就算被罚,也能有个为他求情的不是?只要慕容帝卿吹吹枕边风,咳咳,虽然似乎路还漫长。
“谢帝卿殿下。”
慕容仙乐又舀了碗汤递给凤浅汐后,黑月这才又见主子周身没有那种诡异的气质了,她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闷头喝汤。
半朗之时,黑月去而又返,道此地已不安全。那群盗寇发扬‘锲而不舍,艰苦奋斗’的伟大精神,竟已有盗寇开始搜携人搜山。几人则将屋内使用过的东西皆埋于地底,用地表散落的水苍云色、失真的竹叶子覆盖,人去屋空,不留痕迹。
一路之上,都由黑月在前开路,凤浅汐与慕容仙乐一路坦荡,饶是小听见盗寇之声,他们步伐都似闲庭信步,原因则是黑月此人,自带“导航buff”,对其深感自信。
“往这边走,前方有一瀑布可暂且歇脚。”
“侧有隐秘小道,可直通官道,杂草虽多但只没(mo)脚。”
“现已摆脱盗寇追寻,沿路不过十里便有一驿站,黑月先往打探,殿下和帝卿多多保重!”
“……”
慕容仙乐见黑月一闪而过的影子,缓了十几秒,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这是,已经脱险了?
他松开之前路难行之时凤浅汐让他一路抓牢的剑鞘,他手心有一层赶路后身体发热而出现的薄汗,凤浅汐则是顺势将剑别回腰间,放慢了些脚步。
两人在前方的石滩处,停留休息了小片刻。
半月多来水势滂???滂,就算支流也是水涨半米,以往石子铺地的的河滩淹了一大半,不过这里绿林葳蕤,青藤蹁跹,薄雾蒙蒙,锦鳞可现,若是郎朗夏日,定是避暑的好来处,然天已转凉许久,除了这里水清山秀外,只觉有些湿气入体,不可久滞。
“仙乐帝卿若是不嫌弃,可用我的手帕擦擦脸?”
慕容仙乐一览青山之时,而凤浅汐已到河边沾湿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一旁的慕容仙乐。只见那随身的暗色手帕上面空无一物,与市面上常绣有梅林竹菊,张王李楚不同。
“谢谢。”慕容仙乐接过凤浅汐的心善之举,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而当他接过的一瞬,灵敏地感知到这本该伴随河水一样冰冷的手帕,竟是温热的。
他诧异之中心里发涩,眼眶被着手帕上残余的热气熏得润红。真的是极好的女子,越相处,此人简直比女主还正……
当然,除了有时候有点太霸道、手劲儿有点大、有时候离他太近……
“这边还有一点儿。”凤浅汐见其没有擦到那一点儿淡淡的泥印,有手比划,不由出声提醒到。
慕容眼尖地见凤浅汐欲向他走来,立马伸手打住,自己则走至河边蹲下借着水里隐约的倒影将脸擦拭干净,顺便将手帕清洗干净再还回去。
当他手伸向水面时,却被不知何时过来的凤浅汐拉住,“水寒,对男子身体不好,我来便可。”
慕容仙乐被强硬地拉至到了一旁,风中凌乱,眼巴巴地看着那张手帕在水中来回“荡漾”,就像在他心上一样,不过一会儿手帕便已干净如初,在凤浅汐的手中挥发至干燥后又揣回了怀里。
回到官道,自然是比山中平坦,好走许多。
不过,奇怪的是这条路上,竟然没有见到所谓大灾大难之下的群体:
难民。
按道理说,希江水患,周围相邻的各江皆为开城之势,安置难民。希江北邻漠江,而西南东都被齐江包围,齐江与西南的蓉江、南部的澜江、东部的徽江接壤。从京江到希江,总共有三条路,一是从北经雪江至漠江再至希江,这条路途太过艰难;二是经过齐江至希江,这条距离最近而且一路官道;三是从京江出海,往南行至澜江再至齐江到达希江,这条路时间耗费过长。
站在难民的角度上想,其实向东这条路,能更快的“救命”,然这条官道上的人,却几乎看不到影子。
那这些人,去了哪里?
距离驿站不足十里,没两里路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那他们两人实际上要走上大约五个时辰左右,远兮,远兮。
不过当他们走至一半时,前方就有一辆质朴的马车行驶而来,正好在他们两人面前停下。驾车之人是为戴着斗笠,身穿短衣粗布的女子,额前有一块儿碎发,皮肤是时常见芒后的黄釉之色。
她道:“两位贵人,小人受一位侠士委托来接二位。”
凤浅汐与慕容仙乐两人两眼相视。
京江、蓉江距之希江熟远?答曰:蓉江。
凤浅汐、慕容仙乐在路上耽误的这些时间,已经足够填补两地之间的时间之差以及出发时间的差值。蓉江治水的大部队,已先一步。
蓉江人有自己的做事风格,不快不慢、不急不缓却又是一切都像是事先算好后的刚刚好,让人觉得‘巴适得很’。
这不,北座之上面容精致的女子正手持一本印满密密麻麻如同黑色蚂蚁文字的书籍,容色平静而安适,细细地读着。而下方本地的官员以及京□□遣过来的人,面上多是焦虑之色,有些抑制不住地来回踱步,之间形成了一道“楚汉河界”。上面的女子翻上一页书,他们下面已经来回了好几圈儿。
这蓉江人办事,到底行不行呀,难道她们就在这里干待着不成?
这位蓉江大皇女竟然还有心思看书?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两只长袖一甩,额前的眉毛连成了一条线,唾沫横飞破口道:
“蓉江皇女,您是奉旨前来治水的,你就这样坐着,难道外面的水患就能止住?”
第十三章
慕容又泠眼下冷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本殿从未拘束过各位,随意。”
众人:慕容又泠这是什么态度!她们明天非写奏折参她一本不可!
“随意?您一来就凭旨意将我等手上的权利尽数收走,蓉江大皇女的‘随意’,可真是说的好听。”
“我家殿下何时收走过各位大人的权利,我家殿下原话是‘以蓉江安排为第一号令,其余自由调度’,各位大人是否理解错了?”
说话的正是慕容仙乐曾说遣回蓉江的东篱。
这时,从帐篷外面走来一将领,在其中一官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官员情绪一下更加激愤起来,“如今正是就在用人之时,蓉江三皇女就这样大张旗鼓带人去接那微不足道的蓉江帝卿,你们这是藐视圣旨!”
慕容又泠半阖着眼睛,有些厌世之感,气质出尘疏远世人有些对尘世过于冷淡,索然无味,然清眸之中又倒映着人影,捉摸不透其所系所想。
“可笑。”慕容又泠冷眼微睨。
众人一愣,没想到慕容又泠竟然是这种反应。
然一句之后,竟什么也没再说,下面的官员根本没有想通似的,有些晕头转向。
东篱见此,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大皇女殿下这“惜字如金”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还越发严重了。
“圣旨当中直指我蓉江帝卿乃福星入命,尽快迎我蓉江帝卿来,自是按旨意办事,再者用人皆为我蓉江一兵一卒,何来藐视的罪名?倒是各位大人只见物资送来,却枉顾帝卿与京江皇女的生命安全,这一条,到底是谁在藐视旨意?”
东篱话落,许多官员开始战战兢兢,却又想到被一人微言轻之人说道,有些丢面子。
“小小宫侍,何来权利在我们面前说话?”
东篱:“自然是殿下默许的。”
周围一下子安静,慕容又泠确实没有说话,这还真是圆了这“默许”二字。
驿站?且看眼前犹如寻常人家四处围了一圈用竹子编制而成的围栏,每个一米多就有一根手腕儿粗的木桩支撑。里面还眼见着种着几块小菜,门虽开着,却没有见着有人迎客,而唯一能直接证明这是一家客栈的便是一块极简易的木板之上刻着漆色已经暗沉下去了四个大字“有缘驿站”。
车夫动作十分自然地第一个推开院子的围栏,作邀请之势道:“两位客官,小店简陋还请不要嫌弃,快请进。”
“你就是这家驿站的驿丞?”凤浅汐问道。
“驿丞算不上,不过是三无地界和我家夫郎混口饭吃罢了。”
凤浅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面上却看不出其是信了还是未信。慕容仙乐在旁边眨眨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并没有将两人的对话听进去。
“妻主,客人的饭菜已经烧好了。”原先未见人的屋子里,出来了肤色白皙的男子,衣着简单,头发仅用头巾固定,晚上端着碗筷,应是正要放到桌子上。
“辛苦沅儿了。”女子将马牵到一旁的树上随手系好,便继续邀请站在一边还没有进去的两人。
管道旁的树林并不茂密,要稀疏许多,还可见屋顶之上刚熄火后升起来的浓烈青烟,给这驿站着色了更多寻常人家的烟火之味。
“好香。”桌上热腾腾的饭菜香味让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有完全清醒睡意的慕容仙乐一下子欣喜起来,脚步很自然地跟随这位车夫先生想进屋去,与美食一见。
不过刚踏出半步,却就被凤浅汐拉住了胳膊。
“唔,怎么了?”
看着一脸迷糊着的慕容仙乐,凤浅汐沉声道,“无事,走吧。”
慕容仙乐只是觉得凤浅汐的动作有些奇怪,但凤浅汐走在了他前面,他现在脑子暂时转不动,也便没有多想跟着凤浅汐后面进去了。
风清晰的步伐比平时要慢些,视线几乎将这屋子里看见的细节之处都扫了一边,车夫女子见凤浅汐如此,并未将各自心中的那层薄纱给点破。
“小店是简陋了些,但是我家夫郎菜是真的一绝,看样子小公子很喜欢。”
凤浅汐听了车夫的话,一回头,已经坐在了屋子里和那名做饭的男子有笑有聊的人,除了慕容仙乐,这小公子还能指谁?
“哥哥,你做的菜真好吃!”
男子听了慕容仙乐的评价,只是像一位温柔的长兄一样淡淡笑着看着大口吃着的慕容仙乐。目光和善,气质温润,一见仿佛便知这位男子的脾性如何。
凤浅汐扶额。
小帝卿一时不在自己的视野里,竟就这样放心这些饭菜,吃上了?之前的警???惕之心呢?难不成都用在了她身上?
凤浅汐转头看向一脸客气看着她的车夫,再看看吃的正欢的小帝卿,她像是最后妥协了一般,走到桌边坐下。
不过似乎,这两人虽说奇怪,但确实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倒是真的热情好客?
她浅浅地倒了一杯茶,先润润喉。
然看着眼前两位熟络极了的男子,她有些僵硬。
这两人,似乎发展有些过于快了……
不光是她,她看向这位车夫,车夫面上诧异了一会儿后却又豁然开朗般。
“哥哥,你是平时别人惹你,都不会生气的那种人吗?”慕容仙乐边吃,边打量这位看着实际上年龄不大的男子。
“嗯?为何会这么问?哥哥前不久才和家里吵了架。”路缘轻声含笑道,看着慕容仙乐那乖乖软软的头,他有些想摸,但是似乎不太妥当。
慕容仙乐自然眼尖地瞧见了。
“私奔?”
路缘一时没想到这小公子就让一语就猜对了?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慕容仙乐见此一脸了然了。
心中道:性格对勾,外貌对勾,情节对勾,属性也对勾。
就是人物出场的剧情时间不对勾。
看来真的是碰见这一对儿了。
“沅儿,你们之前认识?”看起来实际上车夫心里比凤浅汐更想知道。凤浅汐也想问,只是被她抢了先。要知道蓉江和希江,中间隔着地域广阔的齐江,慕容仙乐一介帝卿自然常居宫中,两人认识的概率,实在是渺茫。
“不认识。”慕容仙乐与路缘两个异口同声。
慕容仙乐摸摸鼻尖,这就有些尴尬了,他与路缘对视一眼,都不觉而笑。
这让一旁两位似乎不知不觉成了一个战线的两位女子似乎更加更加迷惑了。
难道这就是,男子之间她们所不能理解的情谊吗?
凤浅汐眉眼微颤,一滴茶水荡出了茶杯,落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几人都被这突然震荡起来的茶水所吸引,茶水越发晃荡,紧接着是桌子也发出与地面摩擦移动的声音,“啪嗒”一声,桌上的一根筷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阵仗?要发生些什么?
他们已经明显能够通过脚底的感知,知道正有什么快速地靠近他们这里。
“你……”
“叫我慕有便可。”
凤浅汐与慕有两人默契地将两位男子留在屋内,叫他们两人藏起来,不要出来。而她们则是警惕地一个提刀一个持剑,随时可战。
一道风撩过穆有额前遮盖的头发,那是一条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的刀痕,这让整个人有种野性,是常年在刀尖舔血之人常有的气质。
之前从马车上解下来缰绳套在树上的马儿受了惊吓已经挣脱,朝着林子里狂奔以寻求躲避之处。
这种气势,确实有些像是战争之时大军压境,城门失守之感。
何人?何事?善否?
一处弯道,头戴银色盔甲,胸前是一片坚实的鳄鱼皮质的战马率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马上之人一杆一见便知至少二十余斤的芙蓉珠银枪,头发高高竖起,前额没有一点拖沓的发丝,在空中毫飒飞扬。
随着越过弯道,其后至少有两百余骑兵跟随,百人之后竟然还有一辆三只腿部肌肉饱满拉动,四壁由黑色的钢铁制作而成,刀箭不入。
声势浩大,一路上林中的鸟足足被惊飞了大半,逃命似的不敢“入侵”这支可以一路攻入时控的队伍。
“那是……”
两人见那些盔甲之上尽数都刻着芙蓉花叶,纹路精美,领头女子手上那支天下闻名的芙蓉珠银枪,更加肯定了来人的身份。
说到芙蓉满城,那必定只能在蓉江才能见此盛况。
说到芙蓉珠银枪,一枪可扫天下之人,那必定是九江公认武艺高绝天下的蓉江皇室二皇女:慕容又祚。
慕有惊异地看了凤浅汐一看,她之间见这两人的气质、衣装、谈吐便知不是一般人,却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竟然与慕容又祚有联系?
不对,慕有脑海中一闪而过慕容仙乐额前的红痣,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临近驿站,屋顶的几处茅草都被震了下去,地上的石子待骑兵皆停了几秒才在地上安稳下来,继续静悄悄地做它一颗石子本分,“躺平”。
“我蓉江帝卿,可在此处?”
要是换成别人在慕容又祚面前,被她这样凛然的眼神一扫,可能早就跪下去了。慕容又祚见面前两人笔直站立,身上都有常人不及的骨气,她常以此来断人。
凤浅汐被慕容又祚盯着,她正欲说什么,便听见屋内传来了一男子的声音。
“皇姐,皇姐,我在这儿!”慕容仙乐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是慕容又祚,他只是没有想过慕容又祚会这么大阵仗的带人来接他。
他有些无奈,不过他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东篱和皇姐们多说了些什么。
慕容又祚严肃的脸上见活蹦乱跳的皇弟向她跑来,眉眼舒缓,万年让人忘而生畏的眼神中柔出一抹笑。她脚一蹬,转手就下了马,动作矫健如同飞燕。
“皇姐。”
慕容仙乐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微红地向慕容又祚窜来,速度之快,心之急切。
这种情况下,自然生事。
这不,脚下一绊,身体向前倾倒,眼瞧着就要摔个半惨模样。
慕容又祚和凤浅汐皆眼疾手快地去揽人,但凤浅汐的位置明显离慕容仙乐更近。
鼻尖是近日已经开始熟悉的沉艾之想,他极有安全感的任此女子揽住他。
慕容又祚见慕容仙乐最后被凤浅汐及时稳住,感激地看了凤浅汐一看,凤浅汐不失风度地点头回应。
“她是?”慕容又祚对眼前这么女子,倒是印象极好,只不过她习惯了脸上严肃,自然让人看不出,甚至这语气,还有些像是在为难人之意?
“京江三皇女,凤浅汐。”慕容仙乐率先介绍道。
“那他们?”慕容又祚眼神扫过慕有和路缘。
“他们是……”慕容仙乐还未提及他们的名字,就被慕有和路缘两人打断了。
“驿站打尖儿的客人,住一晚后便要沿路去齐江避难了,路途有幸巧识两位贵人。”
“若有得罪之处,望多多见谅。”
慕容仙乐眼神一挑,这把他给说不会了……怎么突然之间身份就变了?不过慕容又祚却是没有多问他们两人,结束了对话,将视线又转回了慕容仙乐身上,凤浅汐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慕容又祚的眼神,突然又凌厉了几分。
“三皇女,你要抱我蓉江帝卿多久才松手?”
原来是凤浅汐刚才揽住慕容仙乐后,由于话题的突转,似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凤浅汐的手,便保持虚环在慕容仙乐的腰上,没有松开。
似乎又是因为受到慕容又祚的提醒,凤浅汐这才收回了手。
期间凤浅汐的手指无意中滑过慕容仙乐的腰带,慕容仙乐只觉腰间有些酥麻的痒意并觉有什么不妥,期间碰到应实属正常范围内,然……
风浅汐在慕容又祚眼中一时树立起来的好形象也如同镜花水月似的一瞬破灭。
慕容又祚一杆银枪直接指到了凤浅汐喉咙处,枪尖锋利地斩断了凤浅汐颈间处的两根细发,快到人不眨眼都有些看不清慕容又祚什么时候出的枪。
风浅汐:她人有点懵。
慕容仙乐:皇姐这是……怎么突然就炸了!
作者有话说:
我和小阳一起躺板板(苦笑JPG.)
14、幼年记事(1)
这日,宫中倚楼结彩高挂,铜铃悬掉在屋檐之上摇曳叮咛,遇寒而开的腊梅也尽数绽放,如同挂上一层层高低不同的红灯笼。四处说是喧闹却又是各自祝福的寒暄,一片欢闹,隐隐约约还能听出那些个模棱两可的字。
从阁楼俯视,全是清一色绣着蓉江芙蓉的官服,虽颜色纹路有所差异,却都格外整齐。皇宫后院之内人影散落虽不规整也相得益彰,男子们身着鲜艳华丽,有的浓妆艳抹,有的出水芙蓉,各有特色,真是应了蓉江出美人的美称。
是大人的欢乐,而不是他的。
慕容仙乐一大早就被父后从婴儿床上给挖了出来,冷空气刺激地一个激灵就醒了,一睁眼便看到父后大人一脸喜乐的看着自己。微微斜头,眼露疑惑。
旁边宫侍的案盘之上放置着一套红色喜庆的厚实的新衣,边缘接着柔软的白色绒毛。小衣服被父后那纤纤玉手一展开,慕容仙乐定义一看。
一个字:土。
四个字:土到极致!
贴过对联吗?剪过剪纸?给观音大士上过香吗?那你一定对五福福娃、童子抱鲤鱼、善财童子十分熟悉了。没错,这套衣服简直就是综合体,穿上他还就似乎要原地升仙了,不然辜负了这套衣服。
在慕容仙乐一脸嫌弃的小眼神中,在父后那两眼温柔不可破的眼神中,最终他还是换上了这一身衣服。
真希望颜值能够拯救他一下,然而???以他这小儿的年龄,头上有长了半指长的“毛”已经福泽恩至了,脸上肉嘟嘟的两坨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喜欢捏,以后要是脸大了,他非去讨个说法不可。
一个早上,除了手上能安然地抱着一罐热奶喝上几口外,他就像个物件一样被来回摆弄,明明穿上的新衣服像是只是试尺寸一样被脱掉洗了个澡才又换上,他身上从上到下,不只被多少宫侍姐姐的手碰过,从一开始的羞羞到现在一脸麻木地看着她们偷笑。
父后对他点点头,似乎终于满意了,这才抱着他朝门外走去。
外面雪给那草坪之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白色被褥,一只漂亮地喜鹊落在枝丫欢叫了几声,抖落了几片雪花。
出门后他被父后戴上一顶针织的五花帽,瞧着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父后闲暇时手上拿着的花纹?原来给他做帽子用。
“等下仙乐要好好表现哦。”小脸儿被父后调戏似的戳了戳。
嗯哼?表现?要表现什么?
慕容仙乐一脸懵逼的状态。
出了芙蓉殿,五位皇女已经等候多时了。为什么是五位?老二边境上去了;老三去年求学去晋江了,至今未归;老七调皮被送到乡下种田去了,收成不满十石(dan)不得回宫。
“父后,小六要抱皇弟!”
慕容仙乐一听这声音就怕的不行,你个老六,还想再抱他?慕容仙乐还明着白了她一眼,无声在说‘走开,莫挨老子。’
然而下一秒便听到慕容又桢也就是六皇女高兴地蹦起来道:“皇弟在看我,还记得我!皇弟看来好喜欢小六!”
不过还好被父后柔声化解了,才没让慕容又桢“得逞”。慕容又桢只有委屈地收起了手,皇子皇女都称君后为父后,然她的生父却不是他,一些事不可能那般任性,还是得老实巴交地听话。
他有时候就搞不懂了,一个才一米多的小孩儿非缠着抱他,明明抱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都不肯撒手,结果那次就被这老六摔个了个大跟头,离他脑袋不远处一块儿棱角分明的石头就横在那儿,说是没有心理阴影那是不可能的事。
慕容仙乐从跟在父后身后几位皇姐欢快的交谈声中这才得知,今天原来是他的拈周试晬之礼。
第十四章
凤浅汐思索了刚才便明白几分慕容又祚一下如此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位蓉江二皇女,竟是如此爱护幼弟,比传闻更甚。但也无可厚非,毕竟蓉江八位皇女却只有一位帝卿,怎会不得恩宠呢?
这时,慕容又祚翻身上马对身后的副将道:“给京江三皇女,换匹马来。”
慕容仙乐一脸雾水地看着这两人,不过他有正事要做。
“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忘在里面了,缘哥?陪我去拿一下?”路缘没来得及思索便被慕容小帝卿拉着小跑回到了屋里。
慕容仙乐神色严肃地看向他,“缘哥你们既然决定私奔了,那便不要回头,不管是找个地方隐居还是出海,都不要再回希江。”
路缘虽然不知慕容仙乐怎么突然对他说起这个,但看那一脸认真关切自己的模样,他点头应道:“我和妻主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自然不会再回来,仙乐帝卿这份心意路某记下了。”
慕容仙乐有些孺子可教也似的也点点头。
“不过,仙乐帝卿还也要为自己多想想?”路缘用眼神示意在马上似乎对峙着的两位气势都极为霸道的女子。
慕容仙乐尴尬地摸摸鼻尖眼神有些躲避的一转,谁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告别了慕有与路缘二人,慕容仙乐在慕容又祚的安排下坐上了马车。马车外面是铜墙铁壁,而内部却是被布置地松软舒适,而且轮子上被上了一圈减震的黑胶,这一路上比京江到此要舒坦不知太多。
他正享受了片刻,便听见两边各有马蹄踏破此路的“雷声”,速度极快地越过。慕容仙乐掀开车帘一敲,最前面领路的只剩下了士兵,副官骑着马在车边,再前面就是两位女子美飒的背影。
这两人……难道在赛马?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副官,副官却不明所以地从胸口掏出两个看着水嫩多汁的梨儿来。
“帝卿殿下,这是属下路上摘的梨儿,很是可口,帝卿可先将就将就?”
慕容仙乐并不是想要吃的,但是见着外形极为诱人,好像在对他说‘赶快吃它’的梨儿,怎么嫩忍心拒绝呢?他向憨厚老实的副官感激一笑,接了过来,而送梨的副官却是因这一笑不要意思地红了脖子。他们常年行军哪里有什么机会和男子相处过,还是如仙乐帝卿一般美貌的男子?
待到如期到达希江的驻扎之处,慕容仙乐才又见两人。
不过两人之间气氛和睦,完全看不出之前两人身上相互对峙的气焰?
她们之间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不晓得之事?
慕容仙乐低头咬了口省着吃的梨儿。
慕容又祚一眼就注意到了慕容仙乐手上的东西,“哪来的梨?”
那凌厉的目光,像是给慕容仙乐手上的梨做了一套CT,里面的心,外面的肉都被看得透透的。
梨儿: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呀,非要长那儿了?
“副官给的,可甜了。”慕容仙乐毫不避讳地指向副官。
副官一时之间顶着凤浅汐与慕容又祚两位那眼含审视的目光。
副官:那梨长在那里,我干嘛要去摘?
她自然对于把梨给慕容仙乐的事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慕容仙乐直摇头,有“代沟”,懂不起,懂不起。
“长姐?”慕容仙乐不用多想也知道此次前来治理水灾的一定是他的大皇姐慕容又泠了,因为蓉江虽然有八位皇女,但是风格专长迥异,志都不在“一”,可能又因为蓉江人的性格特点,在皇室继承与争权夺位之上并没有这么热衷,同时蓉江人对于感情比较专一,多少男子皆希望自己能嫁给一位蓉江的妻主。
实际上,里面的氛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热闹,凤浅汐随后进来不难发觉帐篷里面凝重的气氛。慕容仙乐看向慕容又泠身旁站着的东篱,像是无声问着这是出了什么事一样,然而东篱只是用眼神示意,扫了一下地下坐着的这些面上铁青的大臣。
慕容仙乐:不是京江下旨让他过来的吗?怎么见那些身穿京江官府的大人见他也是没有好脸色,他这是得罪谁了?
“报!嘉陵郡西边边灾民已经妥善安置。”
坐在帐篷里刚才还皆黑着脸的大人们一听,什么叫做西边灾民安置妥当了?东边地形复杂,进入极难,而且人口杂乱难以清点造册,这才过去一天半,这人怕是来假报命令的吧。
而且在慕容又泠到的这一天半,他们就和慕容又泠在这儿干坐着,也没有见慕容又泠干过什么,连个来请示的人都没有,吹的吧!她们正想要质疑,却又听见:
“报!东边灾民已经安置妥当。”
西边?东边受灾最为严重,几乎田地、村庄全部给冲毁殆尽只剩一片汪洋,那里的居民几乎都被困在了山上,怎么可能安置的好呢?简直滑稽至极,几人脸上皆是嘲讽之意。
“报!南边水患已除,现在正在对村庄良田进行恢复。”
这就更可笑了,且看中心的雨还在倾盆下着,水患能除?她们绝对不信。
夏兰乃希江这嘉陵郡的一郡之主,整个希江也就她的郡受灾最严重,所以治水自然皆从她这一块儿开始,如今这么大的笑话在她们面前,不笑笑,怎么对的起一郡的百姓?
“竟然这东西南三边都已治理妥当,不如众位大人随我一同移步,去看看蓉江大皇女的成果?”
“有理,有理,鄙人们就都去学习学习,瞻仰瞻仰这蓉江治水与京希两江治水,究竟有何不同?”
“是呀,是啊,见蓉江大皇女终于以来只读圣贤书,也不知这圣贤书,到底教会了多少?”
慕容仙乐听着这些人里话里有话,阴阳怪气,脸直接就黑了。他拍一拍自己已经几天没洗,沾染泥泞的衣衫,像是想要拍去她们这一群晦气。
他要是忍的下去,就不姓慕容!
凤浅汐见他情绪激动,一把拉住了他,结果反手边想将她的手给扒拉掉,凤浅汐还是第一次见小帝卿如此过,她又想起来了那日小帝卿挡在她身前教训佳伊时骄纵、矜贵的模样。
似乎,她还挺想见见,于是手上力道一松,小帝卿轻易地挣脱掉。
“各位大人讲的笑话,也不知道最后落在谁身上?听各位的意思,是不信我蓉江未来太女,也就是不信我蓉江治水能力呗?”
“有些话明面上说不就好了,拐弯抹角的本帝卿懒得和你们弯弯绕绕,猜来猜去。”
慕容又泠见自家幼弟如此,冷声道:“仙乐,莫要胡闹。”
“我没胡闹。”慕容仙乐直接拒???绝。
“不妨,我与众位大人打一个赌可好?”
这话,不是正和他们意吗?这慕容又泠这是给这慕容小帝卿灌了什么迷魂药,竟对她这般信任?她们瞧着小帝卿被自家长姐“蒙蔽”的可怜样。
“好,我们就与蓉江帝卿打这个赌如何?不过事先提醒小帝卿,这赌注,不知道小帝卿肯不肯给了?”慕容又泠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罢了,这水患持续半月之久,再拖延上一阵子,人都死了被水冲走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再将她们一一买通,再用治水不利的连带之责威胁他们屈服,这治水不久成功了不是?
“好说,你们要什么赌注?”慕容仙乐问。
夏兰本就喜美人,特别还是有脾气的美人,这高贵的蓉江帝卿,倒是正好合她的胃口。她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看着就带劲的小腰,还有着双杏眼,半红半湿的模样,一定惹人心怜吧?
名中带有品行高洁的兰字,然她视线却是如此的赤.裸,一郡有这样的郡主,也难怪这水患会拖延到了现在。
“夏郡主?你那眼珠子若不想要,本殿现在就帮你取了。”凤浅汐走上前用自己的身形遮挡住夏兰的眼神,将慕容仙乐护在身后,看向夏兰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躲在暗处的黑月一看。
啧啧,这估计就是她下一位要去登门拜访的尸主了。
夏兰被凤浅汐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被身边的大臣们及时扶住。
不过她却舔了舔唇瓣,真是越是让人宝贝的东西,她越想抢过来。
“二皇女殿下,这是我们和帝卿之间的事。”
“帝卿殿下,要是我们出去见这东西南的水患非刚才禀报的结果,您就为我们每位治水有功的大人,斟一杯酒,如何?简单吧?”
周围的大人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非常满意这一赌注。
一介郡卿,竟让帝卿为其斟酒?是简单,却是何等地羞辱人,将一介帝卿与那些青楼陪酒的伶人相提并论。
凤浅汐拉住小帝卿小声道了句“仙乐”,有些担心这些“地痞流氓”一样的人使怪。
慕容仙乐拍拍凤浅汐的手,嘴上对夏兰等人说道:“呵?那还真是你们的荣幸。”
“我也想好了,要是我蓉江士兵刚才说的皆是实话,各位大人就为前来希江赈灾的所有蓉江士兵斟酒如何?”
作者有话说:
凤浅汐:小帝卿常说吾生猛,如此看来,小帝卿在护短方面也不差?
慕容仙乐:你不喜欢?
风浅汐: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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