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不喜欢虎年,因为我是属兔的。兔子天生为什么跑得快?怕老虎。老虎为什么当老大,就是当着众多动物,成天欺负兔子。
兔子不想死,就练长跑,这是一场生物链的生死游戏。兔子为什么要狡兔三窟?是因为什么都靠不住,他要靠自己来争一个活着的权利。
这是虎年,尽管已过半,三年疫情,还没过去。就业特别困难,经济要稳增长,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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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老百姓都盼着国家好,不再动不动吃棉签。可像有敌对势力破坏,疫情隔三差五在大江南北乱窜。动不动这个地方有了阳性,哪个城市又静默了,出个门就像赌运气,能不能不遇病毒谁都没谱。旅游业刚刚恢复,海南三亚又静默了,几万人着急回家。
明年总该好了吧,明年是兔年。兔子善良,喜欢春天,喜欢一地青草,不像老虎太凶,不吃人也恶名在外。
2
我不喜欢一句话,说农民热爱秋天,因为是收获季节。文人多愁善感,总是悲秋,一片叶子落了也伤感。
我们不想伤感,可身边的朋友也是老师李中民走了,心里咋能不起波澜。
他是当年在文化馆时的同事,更是我的麻将老师。他两大爱好,作曲和打麻将。他对音乐的那份痴迷,那份真诚,有时是用骂来表达的。他整天骂上面音协的黑暗,对他的不公正。但是他写歌非常认真,他写的最著名的歌叫作《喊一声老陕》,党永庵作词,他作曲。得了陕西省的五个一工程奖,后来还当了商洛音协第一届主席。
他这个人也有缺点,爱打麻将。晚上在睡到床上,要么收听有干扰台的广播,要么在头顶挂一个篮子,从被窝里摸牌,摸一张扔到篮子里,苦练摸牌功夫。所以他打麻将,13张牌扣着,先报牌后往出打,报错了,你要包三家胡牌,但是他从来没有错过。
他戴个比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眼神不好,打牌前先铺张白纸,给灯泡戴个草帽让聚光,还得报牌,不准挂帐,钱不够开了,第二天八点前也准时敲门还欠帐,比作曲还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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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化馆的时候,有回他和老婆吵架冷战,十天半月不回东街的家,在他的宿办合一房子做饭。下一点儿面,做一回拌汤,还邀请我们几个光棍汉分享。他做的饭每次都要倒点白酒,他自己不喝酒,还说酒是人生的调料,像你们这些作家,不喝酒就当不了大家名流。
退休后他眼睛得的病更重了,得夫人牵着走,最终还是在台阶上摔倒,脑出血,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郁闷。那是夏天的一个早晨,天不是最热。他的追悼会我参加了。他在照片上笑着看大家,像胡了一把大牌。
他是共和国同龄人,才七十多,遗憾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好人,一个对艺术对麻将对人生很认真的人,让人时时想起。
3
天上的人是仙女,来到这个庸俗世界上也是体验生活,沾一点烟火气。曾经的美好,都在一次次掌声中落幕。
人生如戏,不疯魔,不成活,结局也不一定像老戏一样大团圆,高潮到来意味着一场戏的落幕。
主角的人前风光,得用人后的汗水供养。伤病困扰,看新人上场,成功者的背后,千疮百孔。
告别了她喜欢的地方,从天上到地下,地下的世界很复杂,得一招一式地重新适应。
仙女是天堂的人,人间没有表演的舞台。牛郎是仙女的最爱,他的村子也不都是好人,羡慕嫉妒恨,是人性的阴暗面,恐怕真正为牛郎着想的只有那头老牛。老牛为什么喜欢牛郎,因为牛郎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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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也叫织女,为什么喜欢牛郎,除了高大英俊,还有善良。老牛为了牛郎的爱情牺牲了自己,让一张牛皮成了中国式的飞翔器。
可惜天堂很高,总有雷电,不会全是心想事成。你再优秀,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不管织女还是七仙女,你选择自己的方式,寻找自己的天堂。别人咋看咋说,习惯了,由他们说去。
小说里有个智者说,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优秀的代价更大。这是人性之恶。佛经上也说过,众生都很可怜。
七夕的早上,天阴沉着,如同人们的心情,在该欢庆的节日品味伤痛。小小的州城里,再也看不到那猫着腰小跑,总是着急的身影。
一缕缕青烟升起,成了天上的云彩。
今晚喜鹄们搭起的爱之桥上,不知能不能见到织女?
天阴奇热,看不见月亮光光。
4
王小荣会武功,传说多多,我没见识过。
常见他呼朋唤友,组织酒局,自己坐在席上,很享受吆五喝六的热闹。永远都是他抢着买单,落下了个大侠名号,仗义疏财,如今还住在老商中的旧家属楼上。
坐在酒席上,小荣有点大侠回到旧时江湖豪杰聚会的感觉。其实那是个幻想,因为他是语文老师,懂得幻想的美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就是幻想,也叫梦想。
没有梦想的人生,受苦受累心更累。有了梦想,哪怕囚在地狱里面受苦,也有坐在天堂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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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事以后我给他发了个微信,让他好好养着,好了麻将。
可惜,命运弄人,再无机会垒长城。
他这个人,也爱打麻将。好不容易学会了万能这个流行玩法,有时三缺一,叫了他来,新手胡打还是赢了我们的钱。
那天在老白家,下楼的时候,他拍着肩上的皮包,一脸得意地说,带了一万块钱想输,结果又赢了300块钱。我那天输了,他故意显摆,让人着气。
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我最近手气很好,你们缺人就叫我。我很后悔,他话没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我这个坏习惯家里人都知道,爱着急,往往别人没说完就挂了电话。这是个毛病,没礼貌,得改。
可惜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书画家张老和作家老李告诉我,小荣走了。心情一下很不好。
他刚刚退休,社保工资还没有批下来,就遇到这个谁也不想发生的不幸事件,属虎的他,生命定格在了自己的本命年。
他的告别仪式,来了一院子人,有一二百,男男女女,啥人都有,都来送别王大侠。
两个老领导让来让去, 末了叫我代表生前好友致送别辞。我也没客气,说了三句话,第一,他是优秀的语文老师,商洛高级中学老师学生可以证明。第二,他是江湖大侠,看淡钱财,看重义气,行走江湖,五湖四海的侠客可以作证。第三他是真朋友,真男人,对别人有意见一喝酒就会说出来,可爱的孩童一样的性格,有点二,但实在,商洛乃至外面的朋友们可以证明。如果有来世,我们依然做朋友。二十年后,将有大侠再出江湖,一定的!
只是喝过了孟婆汤,抹掉了今生的记忆,来世也许陌生成路人。
5
立秋好些天,还热得太猛,用李中民当年的话说,热得连党员都受不了。树上的叶子开始泛黄。一阵秋风起,黄叶落满地的日子不远了。
人生这棵树上,谁都曾经是绿叶,也会变成黄叶,随风飘逝。要是让无常的命运,在不该落下的季节,硬从树上揪下来,看着谁都心痛。
好多人见不得文人。嫌文人感情丰富,动不动就伤感。没有感情还是人嘛,没有感情的社会还叫社会吗?没有伤感,还算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吗?在现在这个薄凉的世界里,内心还有温度,这才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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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看感情,感情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唯一理由。不要嘲笑文人伤秋。身边总有朋友在不该离去的时候突然上路,怎能不让人悲伤?就像绿叶不想告别大树,却被狂风扯断,飘落大地,让我等朋友们感伤。
不悲秋,感伤每一片熟悉的树叶的凋零。
虎年已过半,只是比往年热,立秋后的母老虎依然热度递增,让人抓狂。忍忍吧,就像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母老虎的威风也没几天了。
中元节刚刚走过,谁也不知道明天和不幸哪一个会来,记着朋友,放下忧伤,好好活着,以平常心面对风雨,替熟悉的过早离开的朋友细细体味友情加持的春夏秋冬,便是我以为的美好的人间真情,当然,也是对他们最好的怀念。
摘选自:鱼在洋说,版权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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