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兄弟三人的名字都按季节起的,秋宝,春宝,老爸叫雪宝。大伯二伯分别在上海,南京工作。二伯曾把老爸带去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三年自然灾害时,由于吃不饱饿肚子,老爸就逃回了老家,这样也改写了他的命运。
回来后在生产队务农,我们在城郊主要是种蔬菜很辛苦,男社员干的都是翻土,挑担,浇水的重体力活,又要抚养我们四个小孩,老爸心情很不好,很难看到他的笑脸,小时候我们都很怕他。不敢靠近他和他亲近,兄妹们打架,只要听说你们爸回来了,马上就擦干眼泪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要老爸大声喝斥一声,心里就很害怕不敢动弹。老爸不重男轻女,小时候哥哥挨揍最多,被小竹竿抽打,我们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不敢吭声。记得有一次我还很小拿了压岁钱一个人到城里店里花五毛钱买了一个塑料的孙悟空脸谱,回来时还差点迷路有点搞不清方向了。可回到家,就被他用小竹竿揍了,他说谁让你自做主张乱花钱了,可我想想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他还很喜欢轮流给我们掏耳朵,很疼很疼,躲又躲不掉,感觉就像上刑罚。还记得更小的时候在床上给我剪脚趾甲,那是很少的温情时光。常常看到表姐跟舅舅撒娇发脾气,我在一旁心里很羡慕。
那时家里条件很差,一星期才能吃到一次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服。下雨的时候家里滴滴嗒嗒漏雨,只能找出盆盆罐罐来盛雨,有空时老爸就跟着队里的士荣去给别人挖井,来赚点钱来贴补生活。
后来改革开放,乡镇企业发展的如火如荼,老爸就去了大队开的小吃店做经理,小吃店专卖小笼包。开洋馄饨,油条豆腐花,蒸饭。每个星期天老爸让我去店里拿他给家里买的肉啊骨头啊,顺便吃碗小馄饨。,店里的生意特别好,客人络意不绝。那时家里的条件开始好转了,盖了楼房,买了电风扇,电视机。老爸的心情也变好了,我们也慢慢长大了,也没那么怕他了。
又过了几年,老爸又调到大队的招待所做经理,招待所的餐饮生意很好,很多人在那办宴席。小有名气。
老爸很孝顺,奶奶年老时中风行动不便,记得有一次,爸爸用拖车把奶奶拉到电影院看戏,等戏结束了再把奶奶接回来。家附近有一个文妹孤老太和奶奶很要好,老爸还让我送过几次菜给她。家里有几棵梨树,丰收时老爸让我拎着篮子,送到附近亲朋好友家,家里桂花开时很香很香,老爸剪了几枝,也让我一家家送去。
每年过年时除夕中午,老爸就在家准备年夜饭,烧的热火朝天,香气扑鼻老爸还要煮个咸猪头,我就在一旁啃骨头。
乡下舅舅阿姨家无论盖房子,孩子结婚,小孩满月办酒席都是老爸帮着买菜还借钱给他们。老爸对外婆姨婆都很好,经常接她们来家住。他自己的姨妈,也经常去看望,买些零食给一些钱。直到现在,老爸隔段时间就会去看望舅舅阿姨他们,还有他表弟。家里车库旁边的邻居夫妇俩就住在里面,生活肯定有些影响,老爸嘱咐说不许提意见,因为当初盖房子时全靠他们家主动借钱给我们家,老爸心里一直念着他们的好。队里有一个宋家好婆,人特别好特别慈祥,大家都很喜欢她,爸爸常常念叨,她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哥哥刚出生,好婆去医院看望,刚好发现睡在我妈脚旁的哥哥脸都青紫了,被子蒙住了脸。
还有一件事对我印象特别深刻,上海大伯家的儿子当年插队到江西,然后结婚就留在那里了。他在高安煤矿工作,犯了错误老婆和他离了婚,一个人带了儿子在那里,日子过得很惨,向父母求救,可他父母说不管他。他就一封一封信写给我老爸,说得很可怜让我爸帮助他。后来我爸就托人费了很大劲把他调回老家,并给他找了卖水产的活,他忙的时候,就把他儿子放在我家里吃住在我家。再后来老爸把我们家的老平房就两千块钱半卖半送给他翻建楼房,如果不卖的话后来拆迁我们可以多分配一套房子,而且他新建的楼房在我们前面,我们只能落在后面,靠旁边一条小弄堂进出,这需要多大的肚量,一般人都不会同意这样做的。我妈不同意,可是反对不了老爸。就在建新房时,邻居为了房屋距离有意见,堂哥不和对方争执,却要把我们的弄堂缩小,这做法太气人了我忍不住和堂哥大吵一场,因为这过程我都知道,我老爸是怎么对他的,真的是恩将仇报。后来他迎面看到我老爸理都不理。这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是没有良心的,你对他好时,先要看看他值不值得你对他好。后来我也看到了,这个人的结局并不好。
老爸每天早上出去吃一碗面条,电瓶车骑的很快,让他开慢些,他总说没事。打会小牌。下午就去打麻将,再怎么输,一点也不急,牌品很好。他喜欢吃零食,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一点也不抠门,他也很豁达,什么事也不操心。他现在脾气变得很好,变慈祥了,孙辈们从不怕他,我们也不怕他了。他爸心态很好,他从不和别人比较。常常说知足常乐,大量有大财,他讲话蛮有道理,他说财赶人越赶越发,人赶财越赶越穷。老妈常常嫌弃他懒,不节约,抽烟太凶,我们常常劝老妈,老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他花自己的钱,干自己喜欢的事,随他去顺他的意,如果他身体不好看病要花钱还要照顾他,老爸这样子已经很好了。
老爸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他善良,懂得感恩,也让我懂得了别人对你的好,要记在心里。
我也要学习老爸的乐观,豁达。
一转眼老爸八十四了,祝愿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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