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天气里,我想起了我的大学,似在梦里又似在昨天的大学。
开学第一天,心情如过山车。复读了一年考上的一本,兴高采烈来报道,才知道同一所大学别的省份都是二本录取的,欲哭无泪。骄傲的父亲送我上学,兴奋的父亲不懂我的沮丧,我们不欢而散。他返家我留校,匆匆别离。
我的大学生活还是开始了。
一个人逛街,可以逛一天,不能说漫无目的,有时也有小需求。比如为了买一个可以斜挎的小包,逛一整天。衡阳不大,从江东到江西有公交车,但我从来都是步行。一是可以省一块钱,二是时间充足,无所事事。
图书馆是常去的,看各种各样的书,不喜欢借出来读,就喜欢在借阅室里静静阅读。里面有舒适的桌椅,有安静的环境,还有陌生的校友,喜欢这淡淡的人际疏离感。
早上、晚上会一个人跑步,坚持早起,坚持锻炼。
一个人去逛精品店,买喜欢的小玩意儿;一个人去自习室,不仅看书学习,还绣十字绣;一个人跑出去勤工俭学,做过超市前台,做过药房临促,卖过洗衣机,也发过传单;一个人逛夜市,吃遍小吃一条街……
名校梦破碎了,我心有不甘。第一年的高考分数,我就可以上二本大学的。心有不甘,复读一年,过了一本线,可南华大学第一年在河南实行一本录取就被我碰上了。这是我年轻的二十岁的生命里最大的打击了吧。
直到那一次,院里组织我们去市福利院献爱心。衡阳本来就是老城市,又处山区。我们乘坐破旧的公交车,车子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一路上房屋破旧,景色灰暗。不知晃了多久,到了离市区挺远的福利院。福利院不大,里面有二十来个孩子,大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缺陷,有一个善良的孤寡老军人,还有几个阿姨,是工作人员。
有一个小男孩,大概一岁多的样子。是在郴州洪灾中无家可归被送来的。福利院的阿姨说孩子在水灾中脑袋进水了,头特别大,智力也受影响,傻傻呆呆。他原本应该也有幸福的家庭,有疼爱他的父母吧。可怜的孩子,他才只有一岁呀。由于大脑受伤,如今只会傻笑,满脸灿烂。他再也不用体会人间所有的疾苦。
我正在惆怅,这时突然冲出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我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闪。本专业的一个学长说:“别怕,他是正常的孩子,我来这里次数多,熟悉了。”因为学长是我老乡,知道学校在河南的录取情况,一直安慰我。不一会我和这个男孩也熟络起来。
已经记不起男孩的名字,也记不清他的模样。但是我当时给他留了电话,为了验证真伪他还拉着我来到福利院门口的电话亭,用自己的IC卡拨通了我的号码。我还记得他最大的梦想是再去北京看一次天安门。几年前有一对美国夫妻来福利院慰问,带福利院的几个孩子们去过北京,在天安门拍了照片。他兴奋地指着照片向我介绍,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出福利院大门吧。
后来,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一次我在图书馆看书,一次在自习室学习。毕竟他只是一个没有机会读书的孩子,没有共同的话题,也就匆匆挂断。再后来就渐渐失了联系。但我记住了他的阳光和眼神中的希望,记得他想去看天安门的梦想。
我渐渐从阴霾中走出,时不时会想起那个单纯快乐的小婴儿和那个十来岁的阳光男孩。
在那段灰暗时刻,他们的阳光灿烂是照进我生命里的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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