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日这天,失联三年的初恋孟子非,发了微博。
「我想你了。」小心翼翼,卑微至极。
他的粉丝一拥而入,对我恣意辱骂,荡妇羞辱。
「拉黑分手、人间蒸发的是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微微勾起嘴角:「这是对你的惩罚。」
1
我穿越回了他向我表白的那一天。
四周一片漆黑,不远处响起了欢呼。
我的心却陷入了无限的惶恐。
拥挤绵密的黑暗死死地缠绕着我。
我面色苍白,额头冒出冷汗。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办法静下来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高楼一跃而下,我终于摆脱了孟子非。
他静静地站在天台,冷漠平静得可怕。
眼眸中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湖。
脚上的刺痛,我也不顾过来。
只能缩在墙角,抱成一团,努力地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生理性的泪水掉了下来。
突然之间,一束光照了过来。
我紧绷到极点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迎着光源看去,我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
来的人逆着光,向我走来。
适应光线之后,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庞。
微长的头发遮住眉眼,瘦弱高挑。
他蹲下身,看着我:「乔安,你还好吗?」
我的瞳孔骤缩,孟子非。
此时的他,还很青涩,带着少年的别扭与羞涩: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便找过来了。」
我穿越了,回到了孟子非第一次向我表白的那天。
他和我身上都还穿着校服。
他此时还是个少年,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明星。
远处的欢呼,是学生们因为停电的沸腾。
我回到了孟子非第一次表明心意的那一天。
这一天,我去交班级作业回来的路上,华联中学突然停电。
正在下楼梯的我,踩空摔下了楼梯。
我因为腿受伤,加上对黑暗的恐惧。
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最后是孟子非找到了我。
我陷入惶恐不能自拔。
他背着我,默默安抚着我。
一步步将我背到了医务室,最后送回了家。
在路上,他看着天上的月亮。
对我说:「今晚月色真美。」
他红着耳朵,有着独属于少年内敛羞涩,与小心翼翼。
此时,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乔安,乔安,你还好吗?」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哑着嗓子:「我没事。」
他皱了皱眉,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脚踝。
我条件反射地收了回去,生理性地害怕,整个人还忍不住地颤抖。
「已经肿起来了,你试试还能走吗?」
他拉着我起身,我下意识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我扶着墙身行走,脚踝的刺痛传来。
他的眼眸澄澈见底,但是看着他,我还是忍不住地颤抖害怕。
我们同学一年,朋友两年,恋人近四年。
七年来,我却从来没有真正地看明白,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异地四年,感情稳定,相互信任。
终于熬到了结束,奔向看得见的未来。
在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他突然失联。
拉黑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宛如人间蒸发,留我一个人。
我在痛苦的泥潭里挣扎了三年,几乎是死了一次。
直到他快速走红,红得发紫时,我才再一次知道他的动向。
所有粉丝都心疼他。
他禁欲高冷,从来没有过任何绯闻。
直到一次采访,提及前任,他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粉丝才拔出来,他有一个谈了四年的初恋。
那么矜贵骄傲的人,却小心翼翼卑微地爱着前任。
我看着他记录的一切,只觉得荒诞。
字字真情,真诚而又卑微。
他每真情流露一次,我便会被网暴一次。
后来,被逼疯的我问他为什么。
他偏着头,捏着我的下巴,恶劣地笑着:
「做了坏事的人,应该遭受惩罚。」
……
我拒绝了孟子非搀扶的手,忍着剧痛让他帮忙喊人。
他垂了垂眼眸,脱下外套,围在我的腰上。
然后直接将我背了起来:「再晚一点,医务室就要关门了。」
我止不住地害怕。
他低声安慰:「乔安,别怕,我在这儿。」
初见时的敏感自卑,相恋时的温柔内敛,与分手后的深情不能自抑。
究竟哪一个是伪装的面具,哪一个是他本来的面孔。
2
「乔安,你不吃吗?」
「我在家里面已经吃过了。」
张璐看着我有些犹豫:「你不是很喜欢吃生煎吗?」
远近闻名的生煎,色香味俱全,诱人的气息飘散在空中。
十分诱人,这生煎是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的。
想到李女士,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我吃不下了,而且我妈妈做的也很好吃。」
桌子上的早点,是孟子非送的。
前世,我摔伤之后,行动不便。
他默默给我带了许久的早点。
一早来放着。我后来找到他,问早点是不是他送的。
他红着耳朵,结结巴巴,全然没有平时的冷静。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对他道谢。
也是那时起,我们真正成为了熟悉的好朋友。
两年后,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假期,孟子非在海边向我告白了。
漫天灿烂的晚霞,浪漫的大海。
绚丽的烟花燃烧之后,他拿出一束鲜花。
海风吹过,他有些难以克制的紧张,声音有些颤抖。
问我以后的日子能不能陪着他。
我抱着他说:「好。」
此后,我们便在一起了。
大学四年异地,却从未有过猜疑。
甚至几乎都没有争吵。
他真的很喜欢我,能够挤出的时间,都会来到我的城市。
电话视频从来就没有断过。
随口的一件小事,也会被牢牢地记在心间。
我封闭许久的内心终于打开,不再陷于过去。
学着视频,我蹩脚地织了一条红围巾。
将自己当年没有收到的礼物,送给了孟子非。
他格外喜欢,只要有机会就会戴上,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曾经的我笃信,不会有比孟子非更爱我的人了,包括我自己。
最后,临近毕业。
我几经犹豫,最终下定了决心,去他所在的城市发展。
只是幸福戛然而止。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便被单方面分手宣布了死刑。
他突然失联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删除。
此后三年,我陷入悲伤不能自拔。
我的自尊被揉碎了,低到尘埃里。
苦苦追寻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不断地陷入自我否定。
像是掉入了深渊,整整挣扎了三年。
而他在耀眼的舞台上,光彩夺目。
任凭我躲到哪里,身边总能听到他的消息。
直至第二年,李女士给了我一巴掌。
将混沌不堪的我打醒,我才真正地又活了过来。
努力阳光,努力打起精神。
拼尽所有的力气,爬出深渊,开始迈向新的生活。
在游乐园,我和过去完成了道别。
只是,当天,他便发了一个微博。
「终究只有我一个人实现了诺言。」
他暗恋初恋,三年为爱守候,爱而不得的消息爆出。
而我被疯狂的粉丝人肉,她们扒出了我所有的信息。
觉得我没有良心,不配开心。
对我的外貌进行攻击。
对我进行荡妇羞辱。
甚至牵连到无辜的朋友,被人肉被嘲讽,唾弃他找了个破鞋。
所有人都被他三年的卑微和深情感动。
后来,他手捧鲜花出现,装得卑微深情,向我求复合。
众人感叹着他的深情欢呼。
只有我看着他觉得荒诞可笑,一杯酒浇在了他的头上。
后来他一步步逼着我走进了深渊。
舞台上克制守礼的他,眼中却透着偏执和疯狂。
披着俊美的皮,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呢喃着说我犯了错,需要受到惩罚。
他明明已经给了我机会。
但是我没有珍惜。
而我,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放学后,我走出校园。
在校门口,被人冲撞了一下,险些摔倒。
有人扶了我一把。
「谢谢。」我站稳之后,说道。
「你……我送你回去吧。」来的人是孟子非。
他眉头微皱,眼中透着担忧。
我回避了他的视线,收回了手:「不,不用了。」
他还想说着什么。
远处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她眉头微皱,看上去有些凶狠,有些不好接近。
「怎么了吗?」她的口气不算太好。
但是她侧身挡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头一酸:「你来了。」
这个世界的她,还活着。
她皱着眉,看了男生一眼:「他欺负你?」
我挽着她的手:「他没有,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的身体一僵。
孟子非站在原地,微微扶了扶眼镜。
静静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3
眼前的女人瘦弱如柴,头发枯黄。
她静静地给我上着药,手上都是茧子。
我内心情绪涌动,嗓子紧涩:「我想吃你做的生煎。」
李女士是我的后妈。
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冷冰冰的,甚至有些阴郁。
有着未知的过往,手上有着狰狞的伤疤。
我一直害怕她,抵触她,我们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但是,最后却也是她将我拉出深渊。
为我拼命,用瘦弱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
她眼眸半垂,联想到校门口的情形:「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我擦掉滚下的眼泪:「没有,我就是想爸爸了。」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脑袋,但是又僵着收了回去。
「我去做生煎。」她起身离开,「过两天,一起去看看吧。」
两年前,父亲因为意外,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明明那个周末,他就要回家了。
他打电话,说看到一条很好看的红围巾,我戴起来肯定很好看。
只是,他没能回来。
下葬后,我依然只是恍惚,像是丢了魂。
最后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其他父母接孩子。
情绪崩溃,哽咽哭了出来。
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也是我和孟子非交集的开始,是他将我送到了医院。
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三天才醒。
当时李女士在身边照看我,接我出院。
醒来时,他和李女士刚刚道别离开。
他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过多问候或者给予同情的安慰。
从那时起,我不自觉对他多了几分注意。
学生时代的他,留着微长的头发,戴着厚重的黑色眼镜。
安静无害,看上去还有几分孱弱。
他的家境也并不好,有时候还在隐隐地被排挤。
而几个月后,我去祭拜父亲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孟子非。
那天初春微寒,我打着伞,准备离开墓地。
看到了孟子非。
那里立着一块新墓碑,他的外婆去世了。
他站在墓碑前,静默久久不曾移动。
静默和死寂蔓延,最后蹲下身埋着头哭了出来。
要下大雨了,冬末春初的雨水凉得彻骨。
犹豫一会儿之后,我走上前,将他罩到伞下。
雨水渐大,在雨伞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最初脆弱善良的少年,和扭曲偏执的疯子割裂得像两个人。
周末过后,我在去学校的路上又遇到了孟子非。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离开,只留一片狼藉。
孟子非被打得头破血流,眼镜被碾碎扔在地上。
他身上都是伤痕,靠在墙上,喘着气。
脸上有血流下,他抬手擦了擦。
头发微微撩起,缺乏眼镜的遮盖,清冽的眼眸露了出来。
我垂了垂眸,攥紧手心。
在前世,他一直被排挤,只是我不知道他还遭受过如此严重的暴力伤害。
这是我去学校的道路,他家住在城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来得及隐藏身影,他便转头看了过来。
黝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那种眼神,像是缠上猎物的恶鬼。
一瞬间,一股恶寒席卷了我的全身。
亦如那天晚上,全身寒凉,不能动弹。
那晚吃完生煎之后,我为当年的不懂事道歉:
「你在医院照顾了我三天,但是我态度不好。」
当初我醒来后,忽略她的照顾,在医院说她不是我妈妈。
从那以后,关系便降至冰点。
我内心感到歉意,却低不下头道歉。
只是逃避着接触的可能,长时间待在学校,很少回家。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收拾着碗筷,「你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啊。」
「两天?」一股寒凉从脊柱直冲大脑。
「对,周六医院给打的电话,说你晕倒住院了。」
我是在周五回家的路上晕倒,直到周一才醒过来。
那天我记得格外清楚,不会有错。
我惊出一身冷汗,中间消失的那天……我去哪里了?
小巷里,孟子非撑着墙,站起了身。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嗒,嗒,嗒……
一滴滴绯红的鲜血,滴落在地。
他走到我的面前,微微弯下腰,和我对视。
我忍不住颤抖。
他满是血痕的脸露出一个微笑:「乔安,你……是在害怕么?」
4
孟子非俯身和我对视着。
他嘴角弯起几分弧度:「乔安,别怕,我保护你。」
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脑袋。
明明还没有碰到我,但是我却打了个寒颤。
就是他,用着同样温柔如水的语调,将我抱在怀中:
「安安,你是我的,不要看别人。」
同样带血的手,抚着我的头,逼我和他对视。
一边呢喃说着爱我,一边将我从高楼推下。
而我在绝望中,无限坠落。
「你,你别过来。」我退了两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收了回去。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上还有血痕。
衣服也破了,身上到处都是伤。
「对不起,乔安。」他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我吓到你了。」
我避开他脆弱的眼眸,逃走了。
他和那个疯子,本应该是两个人。
但是,过去的阴霾就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着我。
怨恨、恐惧和愧疚,各种情绪交织,我没办法坦然地面对他。
这时的我应该十分抗拒,一心只想逃避,尽可能地躲着他。
但是有些时候,避无可避。
一周后,放学回家的路上,感觉有人跟着我。
我加快了步伐,绕到了路口后方。
那人身体僵了僵,转过身。
站在黑暗中,神色莫名的那张脸,是孟子非!
他有些局促:「乔安,我……」
我本能地紧张到极点。
「我是不是说过,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我打了他一巴掌。
几天前,在和他道谢完后,我认真地说:「我们还是减少来往吧。」
「乔安,对不起。」他脸色苍白,「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此时,我回答不出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只能反复告诉自己,经历过那一切的只有我。
而他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无辜者。
但是只要面对他,我就会控制不住害怕愤怒。
亦如同此时,我的手还在发抖。
这几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总感觉怪怪的。
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注视着我,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只是,回过头,只有昏黄的路灯,和随风摇曳的树木。
我抿了抿唇,冷冷说道:「如果你还有自尊心的话,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我转身离开。
「对不起。」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走多远,我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看到还是他:「不是说……」不要跟着我吗?
但是他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眼中是慌乱与哀求。
他将我藏在了一个角落:
「别出来,一会儿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他走向路口,回头看了我一眼,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出现。
是那群混混。
为首是一个红毛,他叼着烟,带着棍子。
封尘近十年的记忆,骤然苏醒。
前世,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过他。
已经记不起他的面孔了,但是这头鲜艳的红色和感觉我记得。
他抽着烟,拦住了我,冲我吐了一口烟。
还是遇上孟子非,才顺利脱身。
后来回家时,总感觉有人跟着。
于是,几乎不回家了,许久之后才听说混混被整顿了。
模糊的记忆,这时才清晰起来。
我紧紧拽着衣角,看着孟子非慌乱离去的身影。
当年孟子非为什么刚好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
孟子非住在城北,前两天他为什么会在我家附近被打?
这两天他为什么要跟着我?
被盯上的人,从来都不是孟子非,而是我。
原本一直待在学校的我避开了后面的一切。
但是现在轨迹改变了,造成眼前局面的是我。
那边争吵叫嚣着什么,然后打了起来。
拳打脚踢,红毛踩在了他的身上。
半蹲下身,用棍子抵着他的脑袋。
我想要出去,他的目光看着我,无声地说着不要出来。
那群人彻底离开后,我抱着他忍不住颤抖。
鲜红的血液,生命力不断地流失。
鸣笛声响起,慌乱的人群,惶恐吞没着我。
偏执疯狂,谦逊温和,他的两个身影一直在我脑海中不断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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