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子茗
夏夜风起,摇碎一弯月色,吹奏一曲挽歌,送来醉人花香,细嗅,那是奶奶生前最爱的蔷薇花香。又是一年花好时,蔷薇花开正香,无奈花香依旧,卿不复。今夜,夜色清凉,我循着这馨香,一路追寻着属于我和奶奶的记忆。
和奶奶在一起的所有美好,都留存在奶奶八十二个四季冷暖春秋芳华里,也印刻在我的十六年成长记忆里。
清晰记得,那一碗碗清凉又红红的解暑绿豆粥,那一缸缸腌到香脆可口的腊八蒜,那一锅锅炖到香飘四溢的羊肉汤,那一盘盘焯到只此青绿的豌豆尖,都是奶奶赋予我们的舌尖上的美味。
奶奶在厨房为家人烹饪佳肴的忙碌身影、幸福笑容,不能忘记;家中院落那满架的蔷薇,馥郁芬芳,蜂飞蝶舞,好不热闹,好不温馨,是奶奶在这院中佝偻着肩背,戴着遮阳帽,拿着小锄头,在院中精心侍弄、打理、种花、种菜。她还曾对我说:“初雨歇,洗出碧罗天,正溶溶养花天气。”
爱花、爱家、爱生活的奶奶,使得满院年年有生机,时时有花香。我常常依偎在奶奶怀里,于晨昏间共沐小院芬芳。那是我记忆里最惬意,最美好,最自在的风景。而今,目之所及,看见灿烂热烈的蔷薇花,就如看见奶奶似花般的芳华岁月。
时光回溯,剪一段时光,看见奶奶这高门大户出身的名门闺秀,一身旗袍,婀娜多姿,进出学堂,不裹小脚,嫁给爱情,没有淹没于世俗对女子的种种束缚之中。与爷爷这个寂寂无名的小兵结为伉俪,你侬我侬,琴瑟和鸣,在家人的反对声中,两人共耘一方小庭院。奶奶最爱的蔷薇花,也在那时播下幸福的种子,伴着岁月,也伴着和爷爷的爱情一起成长。然而时局动荡,爷爷身为军人,置身国难,抗美援朝、独留奶奶伴着泥土中正孕育着的蔷薇花种,日日盼夫平安归来。在奶奶的照料下,蔷薇花几经开落,爷爷平安归来,但一切行动听党令,后来又不得不奉命奔赴新疆,屯垦戍边,无奈再次劳燕分飞,聚少离多,相思日长。奶奶毅然决然,带着孩子只身坐着绿皮火车来到了遍地戈壁、漫天黄沙、一穷二白的新疆,不舍从未离开的山水故乡,难弃满架飘香的蔷薇,但那个年代的生活,伴着时代的起伏,几经波折,牛郎织女终相逢。
开山路、挖大渠、挑大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生活的艰辛接踵而至,也让奶奶学会很多,我见过奶奶纳的鞋底雪白厚实,穿在脚上温暖舒适;我见过奶奶缝衣的针线密密匝匝,穿在身上得体大方,奶奶生养的六个子女,个个懂事孝顺。
奶奶一路芳华,一路坎坷,奶奶恰若蔷薇花,无论在故乡还是在他乡,无论是岁月静好还是苦难饥荒,依旧绽放美丽,依旧沁香扑鼻。
奶奶在蔷薇花开的时候永远离开了我们。从青丝到白发,从芳华到暮年,从千山到暮雪,从此蔷薇花就是奶奶的化身,蔷薇花香就是奶奶爱的味道,蔷薇花开独忆卿。
夏夜绵长,思念悠远,晚风送来缕缕蔷薇花香,那是记忆中的奶奶的味道,香甜美好,梦里依稀看见蔷薇花正盛开,奶奶正向我缓缓走来。
(作者:唐子茗 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四师可克达拉市镇江高级中学高二(8)班学生;指导教师:李海丽)
来源:新疆兵团四师可克达拉市融媒体中心
编辑:党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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