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春节前,我和一些年轻人就被抽去春节期间执勤巡逻。
执勤巡逻干什么?我想该是保护老百姓节日平安,说是抓个特务什么的那肯定难得一见,抓个小偷小摸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
巡逻都是安排在夜间。想必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也没谁敢偷偷摸摸,小偷们也惯用的肯定也是“夜袭”。
巡逻两个人一组共同行动,这样一旦遇到情况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也有利我们自身保护。
我被分配跟刘哥一个组。刘哥比我早参加工作几年年长几岁,他被委任为组长。各巡逻小组还划分了责任区。可能领导认为我俩工作比较认真负责,就把我们单位分管那片最重要的一段“常委房”分给了我们。
“常委房”是过去职工住房都是单位分配的,为了照顾领导,特地在住区的中心区域,为领导们盖了几栋大一点的房子,大家都叫这里“常委房”。
其实大家谁也没太当回事,都觉得只不过是搞形式走过场而已。我跟别人不同,我急于想进步,还想如果执勤过程中能抓个坏人,或许能立功受奖,进步会更快。
我和刘哥执勤的时间是大年三十晚上。那天天上飘着小雪,我俩按事先约定,在“常委房”住区里的一个路灯下集合,然后踏着路上铺着的薄薄积雪,听着四处响起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开始了巡逻。
“你说我们今天晚上能遇上坏人吗?”我那时年龄小幼稚的很,迫不及待地问刘哥。
刘哥不屑地瞥了一眼之后说:“我年年被安排春节巡逻,干了好几年了,连个坏人的影子也没见过。这种巡逻也没啥用,咱俩就在外面溜达溜达应付一下,过一会儿咱就回家过年得了。”
刘哥的话让我很失望,看来这次执勤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腊!
02
我俩在有路灯的住区路上随便溜达了一会儿,我还是有点不死心,我拽着刘哥去“常委房”里面转转,要说有什么情况哪该会有情况。
“去干啥呀?”刘哥很不愿意去,他肯定认为我纯粹是多此一举。我还是揽着他的左胳膊腿,硬把他拽走了。
我俩慢慢悠悠又拉拉扯扯地在银色的月光下走进了“常委房”的一个院子。这个院子不小,右侧是一排“常委房”,隔着院子“常委房”对面一排统一盖得的仓房。每家的门正对着自己家的仓房门。
我认为仓房离着住房有点远,真要是有人来偷东西,房主恐怕难以发现。于是我就拽着刘哥去那排仓房的西头,寻思从仓房前面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没有。刘哥虽然不想去,我拽着他他也不好意思不去。再说了他肯定也怕我向领导报告说他对工作不负责任,也不敢不去。
我俩刚走到仓房西头,就看到从住房东头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中等个子,步履匆匆,脚下踩着的雪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直奔中间一间仓房而来。
发现情况后,我一把把刘哥拽着来到房头隐蔽起来。刘哥还不以为然地说:“是不是谁家来仓房拿东西?”他说话声音还不小。我忙在我嘴前竖起了自己的食指,示意他小声点。刘哥也知趣地住嘴了。
我俩猫在房头,只是探出半拉脑袋,在莽莽夜色中是不易被别人发现的。我们看到那个人走到仓房门口站了下来,他东瞅瞅西望望,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来远了看不清什么工具,插在门鼻子里一用力,“嘭”地一声门便被撬开了,那个人拽开房门,钻了进去又快速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这家伙不像是那家房主来自已家仓房取东西的,一定是小偷!”我特地压低声音对刘哥说。
“我看好像也是。”刘哥嘴有点哆哆嗦嗦地回答。
“我们去把这家伙抓住他?”
刘哥听了半天不言语。
我又急着问:“抓吧?别让小偷跑了!”
刘哥清了一声嗓子,说:“他偷也没偷咱家的,管他干啥?”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要是咱俩去了,让人家捅咱一刀子,那吃亏的可是咱自己呀!”
其实我也知道刘哥言之有理,但当时我立功心切,不管不顾地说:“一个小偷有什么可怕的,你不上我上!”说着我就转到仓房前,贴着仓房墙壁,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向“小偷”钻进的那间仓房摸去。我并没回头看刘哥是否跟我来了,但我听到身后也响起了嘎吱嘎吱脚步声,知道刘哥还是跟着我来了。
等我来到那间仓房门口,“小偷”从里面还没出来,我把身子立直把身子贴在墙壁上隐蔽,刘哥也如法炮制。过了不大一会儿,仓房门轻轻被从里面推开了,那个男人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从里面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出来。他一出来,我和刘哥就已经在他的身后,我厉声喝道:“干什么的?是偷东西的吧?”听我这么一吼,那小子扛着麻袋撒腿就跑。他的这一举动无疑已经告诉我们他是小偷。我也撒腿在后面追了上去。小偷看扛着东西跑不快,扔下东西轻装拼命逃跑。我在学校里是百米冠军,他哪能跑过我,我几个大步就把他追上了。我喊他站住,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跑,我追上以后一个腿绊,那小子就摔了个狗吃屎。我冲上去在地上把他按住,那小子还在拼命挣脱,我喊刘哥快上。刘哥上来以后也有办法,他死死地抓住他的两个手腕,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脖子,还问那小子还跑不跑了?直到那小子,告饶了我们才松开了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刘哥还在掐着那小子右手手腕,等那小子站起来,刘哥用力返身一拧,那小子“嗷”地惨叫一声。
03
“我们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吧?”我问刘哥。
刘哥说:“别急。咱得先带他回去看看盗窃现场,他怎么偷的咱也得跟人家民警说清楚。”
我也认为刘哥讲得对,我就过去抓住小偷的另一个胳膊,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衣领子,我们一起掉转身,我们压着小偷回到仓房门前,我拽开门我俩把小偷推了进去。
进门以后我随手把门关上了,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忙从兜里掏出来手电筒,打开手电往墙上照,在门口墙上找到了一个开关,刘哥打开了,一个大灯泡忽然大亮,但眼前一幕让我们大吃一惊。这间仓房很大,足有上百平米。里面摆着的烟、酒、肉鱼等各种礼品一岭一岭的,简单就像个大的副食品商店。
刘哥对小偷喝道:“你偷的东西是从哪拿的?”小偷则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就在门口随便拿了点。”刘哥又问小偷:“你知道这是谁家的吗?”小偷说他知道这是“一把手”家的。刘哥追问他为啥不偷别人的而专门来偷“一把手”的?小偷说他估计在咱这里他官最大,送礼的也会最多,他家小仓房好东西也会最多。刘哥哼了一声,讽刺他说:“你小子还挺会偷呢?”
我俩一个人掐着小偷手腕子感觉挺累,我就让刘哥先掐住他,我在仓房里找了根短绳子,把他的两只手捆绑了在一起,这样我俩就轻松多了。
我们把小偷压着走出了仓房。我对小偷大声喝道:“给我往派出所走!”听我这么说,刘哥想想说:“为什么要送他去派出所?”我想说来怕让小偷听着不好所以也就没说。刘哥推着小偷向前走了几步,让他背对着我们站着,刘哥回来小声跟我说:“你啥意思?”我两手一摊:“我没啥意思,抓着了小偷不交给派出所交给谁?”刘哥把嘴伸到我的耳边:“交给他们有啥用?”我接着回答:“他犯罪得派出所处理,咱俩也处理不了吧?”其实我的想法是把小偷交给派出所,派出所会通知我们单位,我俩不给嘉奖怎么也能给个表扬,但这话我没说,怕刘哥说我太好表现自己。
其实刘哥早看透了我的心思,他稍声说:“我看交给派出所对咱俩不一定有多大用处,甚至人家根本不当回事,我们啥也得不到。”我说:“你意思是把他放了?”刘哥摇摇头说:“不,我的意思是把他交给被盗的领导,这样有一个好处,咱给他抓了盗贼给他避免了损失,他一定会领咱俩的人情吧?然后再让被盗的领导把小偷交给派出所,你想要的照样不会少。”
这时候我发现刘哥心眼比我多,比我有计谋,比我懂社会关系,我真没想到,他能想到拿小偷去讨好领导。尽管对他要这么办我不是太赞成,但人家是组长,我也得听人家的。
04
我跟着刘哥把小偷压到了仓房门对着的那家住户门口,刘哥咚咚咚地一顿敲门,房门才开了,走出来一位跟我们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他是“一把手”的大公子,我们都认识他,因为他是领导子女受人关注,他并不一定认识我们,因为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刘哥跟“大公子”讲,说他家仓房被盗了,小偷被我们巡逻时抓住了,还把小偷偷的那一袋子东西给他看了。“大公子”客气地说让我们等一下,他先回去问问他爸。
等了不大一会儿,“大公子”又从门里出来了。由于我们在门前,门屋檐上有灯打开了,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小偷呢?”“大公子”问刘哥。
刘哥过去薅着小偷的衣领子,一把把他拽到了“大公子”面前。“大公子”问小偷:“过年缺啥来吱一声就行,何必撬门砸锁偷啊?”
本以为小偷此时会吓得浑身发抖屁也不敢放一个,可谁知小偷竟突然扬起头,梗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你家当然啥也不缺了,年货有单位分,有送礼的送,吃不了喝不了还倒腾出去卖。我一个穷老百姓钱也没有,不偷点咋办……”
这个小偷太可气,偷人家的东西还不知道可耻,讲话还挺硬气。我看来气了,我转到他的身后,抬腿就朝他屁股踹了一脚,小偷差一点被我踹倒。“大公子”看到了赶紧上来把我拽开。他看到小偷两手还在绑着,让我们给他解开。我说解开他会逃跑的。“大公子”说他爸说了让把小偷放了。这让我很吃惊,偷得是他家的东西,他们最恨小偷,按说该嗷嗷地要把小偷送派出所严惩才是,怎么会这样。
刘哥不以为然,他听话地去给小偷绑在手上的绳子解开了,还骂了句“滚吧!”小偷转身欲走,“大公子”叫住他,指着撂在地上的那个袋子,对小偷说:“把东西拿回去过年吧,我爸说就算我们送给你的。”小偷看着那个袋子犹犹豫豫不太敢拿。刘哥帮腔说:“拿着吧?别不识抬举!”小偷这才去把袋子拎起来。“大公子”又问小偷:“家里过年还缺啥?”小偷想想说:“没有猪头!”“大公子”让我们等一下,他带着小偷又去了仓房一趟,回来后他说他又给小偷送了一个猪头和一套猪下水。“大公子”回来时两只手拿回来了两瓶酒,给我和刘哥一人一瓶,还说:“你俩大年三十晚上巡逻挺辛苦,送你俩一人一瓶五粮液!”
我喝酒是喝过酒,喝的都是当地烧的散酒,就从来没听想过什么叫“五粮液”。看刘哥没推辞我也把酒收下了。等我告别了“大公子”以后,我还问刘哥啥叫“五粮液”?刘哥说是一种很贵很贵的名酒,看到刘哥把酒瓶子紧紧攥在手里。
我和刘哥拎着酒瓶子往院外走,一边走我还发自内心的感叹,说“一把手”很有礼贤下士很有同情心,对小偷的生活都给关照。
“算了吧,他不是关照小偷,他是怕别人知道了他家仓房里有那么多别人送的好东西!”刘哥说的意思是“一把手”是刻意安抚小偷另有图谋。
“那他为什么还要送我们好酒?”我又问。
“那是给咱俩封口,想息事宁人!”刘哥这种说法也让我很是意外。
从“常委房”那个院子里出来,我还寻思继续巡逻,按要求我们该巡逻到天亮。刘哥说:“咱们回家过年吧,不跟他们扯这些没用的。”然后我俩就分手各自回各自的家了。
春节执勤巡逻任务就一天。初二就听说初一晚上,“常委房”的仓房全部被盗,此事震惊了我们当地的人们。别人可能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刘哥和我知道是为什么。简言之,就是“一把手”助纣为虐,小偷得寸进尺,当然我们也有错,那就是推波助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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